“好了,也不必相互恭维吹捧,诸位贤能,我皆知之……”
“请诸位前来,也正有几件大事需诸位参议。”
李破压了压手,毫不犹豫的压住了众人吹捧的节奏,再这么下去,可能就要留这些家伙在府中用饭了,跟他们饮酒,真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如无必要,肯定要尽量避免。
“第一件事,自我带兵从代州起兵到如今,我已屡有听人提起称王之事……”
不用再说什么,众人一下就抬起了脑袋,目光也专注了起来,这可不是件小事呢,有的人心里更是一下变得火烫火烫的。
李破称王意味着什么,这里的人都能估量出一二来,即便不是称王,只要自封一个国公,许多事情也就都会变了。
此时此刻,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去在意隋室如何如何,大隋已亡,是人们的共识,争雄天下才是今日的主题。
没有那个志向的人,今时今日也不会坐于此间座上。
李破笑了笑,声音清晰而又稳定。
“这件事呢,我没有跟你们商量的意思,也不想听什么建言,入主代州之时开始,我便已思量至今,心中已有定计,不会为旁人所左右。”
众人闻言,皆都愕然。
话里面不容置疑的意味,谁都听的出来,而自李破起兵以来,除了军事之上,在政务上他很少有独断专行之时。
此等大事上……却显出了自专之意,众人相互对视间,不满谈不上,可出乎意料却是一定的了。
陈孝意作为众人之首,先就拱手道:“总管雄才大略,非吾等所能及,既有思量……不知总管其意若何,吾等恭听便是。”
李破笑着微微摆了摆手,语气也很轻松。
“雄才大略可谈不上,诸位皆乃我倚重之人,今日这么说,只是因为心有定计之下,不想听到些言语,左右旁顾之下,徒乱人意尔。”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其实已是有所预感。
果然李破继续道:“不瞒诸位,北上归来时,我本有意挟大胜之势自封为晋国公,并州总管,可后来想了想,觉得时机并不恰当。”
说到这里,李破语气渐转幽然,权力的味道在他身上越来越浓。
“如今世上,称王者几许,称帝者几何,可细观天下诸侯,名不副实者比比皆是,窦建德称帝了,其人从山东杀入河北,在满目疮痍间称起了帝王,嘿嘿,他的皇位……能坐得几时呢?”
“河南的李密称王了,门阀子弟受尽大隋恩惠,几年间阻挡运河,让河南沦为焦土,他的王位透着腥臭的气息,若我有便,必斩此人还天下一个公道。”
“王世充缩在洛阳城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间又有几个人会去听他指手画脚?此人应该很快就要登上皇位,可在旁人眼中,也不过一冢中枯骨尔。”
众人听着一个个反王的名字从李破嘴里蹦出来,惊讶过后心中渐渐振奋了起来,论及天下英雄,给出的评语都不高,却显露出了这位的气魄。
虽说言语略显尖酸了些,可深想一下。
这位从云内起兵,屡却突厥,连突厥汗位都被他影响到了,如今更是据有并代两州之地,兵强马壮不说,又能爱民如子,却是已经具备了点评天下英雄的资格。
王绮文不加点的在那里记录着这些话语,手都有些抖了,也写出了她自称为南园主人之后,最丑陋的字迹。
可她心中,逐渐升起了几个字,英雄豪杰,而且越来越清晰。
她下意识的记录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了煮酒论英雄的故事,那是怎样的一种精彩,怎样的一种心境,怎样的一种恢弘,怎样的一种气魄,好像都要凝注在厅堂中那个人的身影之上了。
李破略略说了几个著名的,如今天下的草头王太多了些,他没那个耐心一一拿出来数说什么,而且,他也漏过了李渊。
当然,这也是他头一次当众明确的流露出想要与天下豪杰相较的心思,好像不知不觉间,众人皆已屏气凝声,更助涨了他的威势。
“人们都说,称王者,必有王气,王帝者,必有皇者之气随身,在我看来,多为无稽之谈,我以为所谓王者之气,看的其实就是地势民心。”
“占据长安的李渊,便有皇者之气,改旗易帜,修订官制律法,与民休息,旁人所不及也,而反观于我,并代两州还只一隅之地,别说皇者之气,便是王气也是不足与论。”
“所以称王未免可笑了些,天下间那么多人沐猴而冠,不过是在等着旁人去取其首级罢了,我若此时称王,与他人何异?”
“所以,今日之后我治下再有敢议称王之事者,我必重处其人,什么时候时机到了,自有王侯之位等我坐上去,徒自称王称霸,不过是笑柄而已。”
说这些话时,李破狠狠盯了宇文歆几眼,让宇文歆垂头不语,心惊肉跳了半天。
众人沉默良久,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不管说的多精彩,多有气魄,其实归根结底就一句,是嫌自家地盘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