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时候,先遣使求和的,定是战争中首创较重的一方,可你真要以求和之事来判断谁强谁弱,那就错了。
虽说李唐晋地大败,四面也是强敌环伺,可相比之下,渐已称雄晋地的李破,还堪弱小,急剧扩张之下所带来的种种弊端,都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李破需要面对的主要问题。
而已在关西站稳脚跟的李唐,接连战败之下,即便声势稍弱,却也非李破可比。
像是派遣使者这样的事情,人家做起来游刃有余,李破就不成,派遣使者去长安,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说,而且他也不愿为之。
政治交往上的主动权,在这个时候也是一览无余。
此次来河东的李唐使者,正使不用问了,是平阳公主李秀宁,副使乃黄门侍郎韦节,和殿中监,秦王府司马窦诞两人。
这两位呢,说起来挺有意思,都算是皇帝近臣,可韦节呢,和太子李建成友好,又与平阳公主府长史李靖有着私谊。
反观窦诞,是秦王府司马,在去年逃回京师之后,就随着秦王李世民征伐薛举去了,可以说是李世民非常信任的一个人。
本来吧,他也算是太子李建成幕中人物儿,可在晋阳被齐王李元吉一阵折腾,连带着对太子李建成也有了怨言,于是转投了秦王李世民。
而且这人和李破勉强也有点私交。
从这三位主副使节上就可以看的出来,李渊在派遣使者上面没少下了功夫。
使节来的有点晚,离着晋地大战结束,已经一个多月了。
按理说来,不应该延误到如许时候。
可就在六月间,李秀宁即将离京出使河东的时候,西京长安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李秀宁的行程也被拖延了下来。
大败之下,长安人心浮动。
李渊倒没像人们说的那样,来上一句,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大河以东,紧守关西,甚或是慌张到想要迁都。
可也必须承担战败的后果,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择一良将,守住黄河沿岸渡口,以防李破趁隙西进。
这个时候,在选择将领上面,李渊已经露出了几分不自信来了。
面对臣下推举的几个人,他犹豫再三。
这个时候,李世民的书信到了,推荐的领兵将领是刘文静。
而李建成推荐的则是兵部尚书屈突通,他身边的重臣们意见也不统一,有的荐内史令唐俭,有的则荐工部尚书独孤怀恩,有的呢,则想着借此让裴寂官复原职,甚至是重新挂帅领兵于军前。
好吧,人选太多,让李渊踌躇了起来。
本来外敌压境,众人正应一致对外的时候,偏偏因为种种原因,李唐的内讧发作了起来。
李世民荐举刘文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之后自然有种种手段随之,几日过后,京中推举刘文静领兵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这个时候,刘文静要是老老实实的话,说不定也就领兵出京了,要知道,自从他归京以后,因和裴寂不和,也受到了李渊的厌恶,于是便滞留京中一直到了今日。
可刘文静这人感觉受了委屈,此时又自觉领兵出征在即,其余人等皆为土鸡瓦犬,不足与他相争。
于是,在自家堂中宴客时,酒酣耳热之际大放厥词,除了埋怨李渊待他太薄,如今荣华富贵不足以与他的功勋相比之外,还说时艰之时,却还得用他刘文静云云。
顺带着,还大骂裴寂无能蠢物,兵败独逃,却还受皇帝看重……
好吧,他这里简直是甩开了巴掌来打李渊的耳光,张狂之处,自古以来的功臣,少有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即便是当年的史万岁等人,和此时的刘文静相比,也要膛乎其后,称上一声佩服了。
这事儿不光李渊听说了,裴寂也听说了。
于是,后来史书之上很有名的一桩公案发生了。
此时刘文静家中不太安宁,刘文静兄弟疑为邪祟,两个人又都崇佛信道,于是,其弟刘文起就做起了法事,据说是在夜里批发舞刀,巡于宅邸之间,有若夜游之神。
此时刘文静的一个小妾被人买通,密告刘文静兄弟做法诅于天子,有谋反之心。
说起来李渊并非糊涂之人,这种子虚乌有之事,若是平常时节他肯定一笑置之,说不定还要绑了密告之人,以安功臣之心。
可这会儿李渊对李文静已是厌恶到了极点,再加上次子李世民不在长安,书信往来之下,却使群臣众口一词,推举刘文静领兵,让他隐隐产生了不安。
于是,只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就令人抄拿刘文静府邸,搜出“证物”若干,顺便将刘文静兄弟都下了牢狱。
刘文静一倒,不论李渊想不想,牵连的人都不会是一个两个。
刘文静在京中的部下纷纷入罪,甚至于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之下,牵连到了秦王府的房玄龄等人。
这个时候齐王李元吉成了先锋。
李元吉和李世民本就不很和睦,到他兵败逃回京师,随即去西北军中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