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上,李道宗回头看了看,这才在从人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缓行离开。
来的时候他的心里颇为忐忑……其实此时离开李氏另立门户并非一个合适的时机,很容易让人觉着他李道宗落井下石,或者是改换门庭太快,乃无耻之徒什么的。
而德行上一旦有了瑕疵,也定然会影响他的仕途,甚至是莫名其妙便会有其他麻烦缠身。
可他左思右想还是下了决心,在陇西李氏最艰难的时候离开。
原因很简单,就两条,其一便是他与李氏族人并无多少交往,少年时还饱受亲族白眼,他李道宗没那么大的心胸,在那些人困难的时候还去上手相帮。
其二就是皇帝既然希望他如此做,那晚做不如早做,犹犹豫豫的反而两边不讨好……
另外就是当他任职鸿胪寺卿的消息在族中传开之后,那些族人的嘴脸让他实在受不了了,登门拜访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称兄道弟的跟他叙起了亲情,让他分外厌烦。
实际上吧,理由再多其实也抵不过功业二字,他自小就立下志向,不但要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还要争个青史留名。
既然志存高远,那就不能半途而夭,别说让他离开李氏自立门户了,即便将他当做砍向李氏的刀,也不是不能商量。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堂姐的气魄还在他想象之上。
对他的作为不但没有加以置评,责备,而且话语之中颇有维护之意,最后他也是在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落荒而逃的。
仔细回想一下方才发生的一切,李道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事,那还是一个女子,相比之下,他李道宗枉为男儿,无论在气势上,还是在度量上,他都输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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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后宅的书房中又响起了琴声,这表明公主心情不佳,最好不要在此时去打扰她。
琴音在几个炸音的当口断绝了下来,很久都没有再响起,当李智云端着茶盘进来的时候,看见阿姐正伏在矮几之上挥毫泼墨,也不知在写些什么。
“阿姐在写什么?怎么没有留堂兄用饭?”李智云把茶盘放下,随意的说着话,他今天没事,正好回来府中见见母亲。
他如今已经入读于国子,他去的很是时候,国子祭酒换成了苏世长,正是以前李智云的老师,入监之后对他颇多照看,并没有因其是李渊的儿子而抛弃昔日的情谊。
因为要建什么长安书院,郫国公何稠上书不能厚此薄彼……所以皇帝令门下侍郎封德彝整饬国子,正在大批的换人。
也就是说国子监有了新的气象……李智云明显赶上了好时候,新的气象自然意味着新的机会嘛……
他对阿姐的安排非常满意,当然了,他也被人安排惯了,尤其是对着李秀宁这位姐姐,他缺乏反抗的意志和决心。
今日回来就听说李道宗来了,对于这位年纪相近的同族,李智云也很是佩服,与人家相比,他也只是多了个楚王的名号而已,如今连楚王的头衔都丢了。
他在那边和母亲说话,还以为李秀宁会留下李道宗用饭,他也准备好了前去相陪,只是没想到李道宗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李秀宁抬头瞧了他一眼,顺手扔下毛笔,笔在桌上翻滚着,留下大片的墨迹,李智云紧着瞧了一下,心说阿姐这是恼了?
“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不在学里用心读书,三天两头便回来走动,你是不放心你的母亲还是不放心我?”
李智云无奈的站起身,垂头听训……他虽然没建下什么事业,可胆子却已经历练出来了,当日在锦官城逼着李孝恭出降的就有他一个,所以小小的训斥可吓不住他了。
他只是在心里痛骂李道宗,肯定是这厮得罪了阿姐,却让他吃了排头,真是该死。
“阿姐,监中休学一个月,说是要把监里的宿处重新修缮一番,也不知一个月够不够,看来又要打扰阿姐了。”
说完还讪讪的笑了几声,说起来他也够悲催的,出京去蜀中的时候正式晋的楚王,也就是说可以到宫外居住了。
所以他在京中还没来得及选一处府宅作为楚王府,那他回京之后便只能投奔阿姐,继续寄人篱下的过日子。
当然了,现在看起来未必是坏事,有了自己府邸的皇子看上去肯定要显眼的多,远不如现在来的低调。
李秀宁略显烦躁的摆了摆手,方才和李道宗说话时表现的有多镇定从容,现在的她就有多恼火。
李道宗如何如何其实她还不算在意,因为李道宗和族人们都不亲近,如今陇西李氏正值多事之秋,人家离群而去虽说让人有些不齿,可也说得过去。
她真正在意的是这事肯定有皇帝的授意在里面,不然李道宗的姿态绝对不会那么决绝,而且听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能猜出一二。
一想到这些,她便气不打一处来,甚至生出了他待我不好,我何必还在意他做了什么的念头。
“既然要在府中待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