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彝这个岁数,分外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了,在封德彝看来,整治段纶其实不费多少手脚,那人自以为是的很,哪天到了御前,只需让人稍微挑拨,也许就要大放厥词,皇帝再是宽仁,到时也容不下他。
而且这人酒后喜欢胡言乱语,传出什么谣言来也不奇怪。
封老狐狸心思只转了转,便想出不下十种法子来打击段纶段从礼,只不过他现在无心于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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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夜宴群臣,若无诗词娱之,岂不无趣?至尊其实不用担忧臣等作不出佳句来,之前那次是没什么准备……
至尊登基以来勤于政事,爱民如子,臣等与至尊相见多在太极殿中,众人私下谈论起来,天子如此,实乃天下人之幸也,所以众人便少有用诗词歌赋以娱君王之想。
于是便也在至尊面前献了丑,臣可与至尊做赌,众人这次应诏而来,必然有所准备,至尊若是不信,过会便可令群臣赋诗以娱佳节,众人定有佳作奉上。”
李破听了稍稍讶然,还以为封德彝是想劝他莫要让群臣作诗了,不想却是这么一番说辞,想一想还挺有道理的。
毕竟世间有急才的乃是少数,很多人其实都是在家里准备一些诗词,等到应景的时候再拿出来显摆一下,春夏秋冬,梅兰竹菊,送别,迎客等等,你只要准备好这些,便也能应付得了大多数的场合了。
像八月十五中秋词,当世不显,在后来却是一大门类,他自己记得的就有好几首呢,而臣下们都是胸有城府之人,经了上次的突然袭击,这次若没有学乖才叫见了鬼。
李破点头笑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宫中宴饮,应诏赋诗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节目,虽因场合过于严肃,难有佳作,可要是少了这一环,宴饮就会失色不少。
而封德彝提起这个可不是单单为了活跃宴饮时的气氛,拍皇帝马屁这事需要技巧,此时便到了火候,于是封德彝便道:“至尊也精于此道,不如借此机会让臣等也见识一下才情如何?”
这要是李渊,或者是杨广,封德彝根本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
可眼前这位就有些特殊,封德彝观察已久,却也没弄明白这位的才情是从哪里来的,诗词这东西确实需要天赋。
但话说回来了,其他的都普普通通,甚至可以称之为粗略,只诗词作的让人无话可说,这样的人封德彝从来没有听说过,就算有天赋,也不是这么个天赋法吧?
诗词说起来到底是要以文才作为底蕴的,连文章都做的狗屁不通,你能做出什么好诗来?诗词是文章的进阶版,提取的也是文章中的精华,地基打不牢,也就谈不上什么诗才。
可皇帝就是这么奇特,封德彝特意收集了皇帝流传在外的诗词和残句,不得不承认,皇帝确实诗情绝世。
当年一首从军行,早已遍传天下,今年又有一首潼关怀古,也是让人拍案叫绝。
而有了这些,封德彝才敢来拍马屁,不然很可能拍到马腿上。
梯子送的刚刚好,李破果然意动,他也好久没在人前显摆一下了,于是顺势就装了一下,“朕就怕诗作一出,再无人敢写中秋词啊。”
乍一听,封德彝差点没一头栽地上,这是马屁拍的太狠,把马给拍瘸了吗?
回过神来马上挤出些笑容,平日里都不用想,话就能到嘴边,此时却是无言以对,怎么说好像感觉都不太妥当。
李破侧头借着月光看了看这个老狐狸的神色,不由哈哈大笑,顺手拍了拍老头的肩膀道:“你是朕的宰相,才学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之人,以后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你能帮朕治理好江山社稷,不比什么都强?”
封德彝心中稍稍凛然,立即躬身道:“至尊说的是,臣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