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新罗真平王的侄女,女王的妹妹,不是什么高句丽的狗贼……”
少女的分外严肃的语气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因为她从眼前的这两个隋人口中屡屡听到高句丽这个名字……
县令和县尉也比较恼火,说了半天简直鸡同鸭讲,根本弄不明白这些人的来历,两个人私下一商量,准备把人送去郡城让太守亲自处理算了。
外邦使节毕竟还是要受到些优待的,出了意外的话他们一个小小的观阳县可负不起责任。
县中的主簿就比较聪明,适时送来了纸笔,他听说高句丽人那边的人用的还是这边的文字,说话听不懂,总该会写字吧?
这下算是用对了法子。
不管是高句丽人还是新罗和百济诸族,贵族们用的都是汉字,只不过自己发明了一些读音,混淆起来弄的好像是中原的地方方言一样,似是而非的谁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少女大喜之下熟练的用起了毛笔,作为新罗金氏的核心族人,书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从商周开始,中原文字其实就已经传入了半岛。
汉晋以来,一些中原书籍也在新罗贵族中间传阅。
实际上到了今时今日,半岛上几乎没有自己创造什么文明,从文字到语言,再到服饰,礼仪,官制,诗歌等等,多数都是照搬中原王朝,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
新罗如此,百济亦如此,高句丽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说新罗人和百济人还是半岛上的土著的话,那么高句丽就是扶余人的后代。
新罗人的文字当中还夹杂着一些小篆,书写也趋于繁琐,可以从中看到秦汉的影子。
而有了文字作为媒介,交流起来终于通畅了许多。
………………
掖县郡城,太守府。
宇文士及端坐于正堂之上,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匪类”。
别驾苗海潮,下邳人,当年山东的贼头之一,后来为杜伏威所并,一直跟着杜伏威南征北战。
杜伏威降唐之后,苗海潮驻守海陵,也跟着一起降唐,等到辅公拓等老人陆续星散,苗海潮害怕了,便自请回老家种田,他的立场比较端正,在江左一番政治风波之中保全了自身。
转头便被委以东莱郡别驾之职,算是衣锦还乡了,这在隋末战乱当中是比较少见的。
当年山东风起云涌,义军遍地,比苗海潮聪明的人多的是,比他有勇力,有威望,有才干的人也很多,可多数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苗海潮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得了一身富贵。
可见世事难料,人的命运啊真是难说的紧。
另外几位也不差。
郡尉王雄诞,乃杜伏威的义子,降唐之后任职灵州总管府司马参军,在西北剿除梁师都余孽的战事当中没少立下战功,而且此人在江左威名极盛,与杜伏威的另外一个义子阚陵被江左之人称之为大小将军。
年前的时候王雄诞交卸灵州总管府司马之职,转任东莱郡郡尉,和宇文士及几乎是前后脚上任的。
还有一人年纪轻轻,身材长大,一身的彪悍气息怎么都遮掩不住,那是东莱郡司马参军苏定方。
他是河北人,与义父高君雅一道为窦建德效力,去年年初唐军灭夏时,他和义父高君雅阵前降唐。
也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来到东莱任职,受的是左御卫府那边的举荐,也不知是走通了谁的门路。
河北人和山东人向来是一家,到了这里就和回家一样,不久便和苗海潮,王雄诞等人称兄道弟了起来。
除了这几位,厅中竟然还有一个妇人,膀大腰圆的不比男人差了,就是没长胡子而已。
大家都唤她西门氏,姓名宇文士及至今不得而知。
这个女人也是杜伏威的旧部,她的丈夫西门君仪是杜伏威麾下悍将,同时也是北齐余孽中的一个,山东齐郡西门氏的子孙。
跟随杜伏威举起义旗,夫妇两个这些年南征北战,杀人无算。
当年杜伏威被李子通追着跑的时候,大家都已力竭,唯有西门氏还有气力,背着受伤的杜伏威逃了出去,于杜伏威有救命之恩。
她的丈夫西门君仪战死在丹阳,她后来掌管了一些水军,如今被派来东莱,朝廷的意思不言自明,重建东莱水军以及码头等事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身上的职位可不小,领的是工部郎中之职,将来的东莱水军总管之位也能和人争一争的,而作为女子之身来到如此地步,显然是受到了吴王杜伏威的大力举荐。
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个女人,王雄诞等人见了他都要唤上一声嫂嫂,连四五十岁的苗海潮都不能免。
她因为丈夫的缘故,在隔壁齐郡还有些根基,来到东莱没一年呢,就认下了好几个齐郡的亲戚,还有人把两个孩儿过继到了她的膝下。
如今山东这地面,什么幺蛾子都能出,倒也不多这一桩。
……………………
宇文士及看着厅堂中的这些歪瓜裂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