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议定亲征之事,又花时间商量了一番进军事宜,御驾亲征,与遣大将帅师讨逆,自有所不同,首先出征的军队便需要调整,新增内殿中直。战力强悍的控鹤军,此次刘承祐到没有带上的意思,欲以之守备皇城安全。同时,随行将校,也当顺势调度。
一直到拂晓,灯烛将尽,殿议方才结束。而诸臣,仍不得歇息,需要快速投入到亲征的筹备当中,尤以三司、枢密院、侍卫司三个衙门任务最重。
十五日出征,刘承祐就给了一日夜的调整时间,时间很赶,哪怕前期已经做了大量的讨逆准备,忙起来也是没停的。
天初放亮,在垂拱殿略作小憩的刘承祐,按时被内侍唤醒。到如今,身边伺候的内侍,对刘承祐的命令已经不敢有任何折扣,更不敢自作聪明地体谅陛下辛苦,让他多睡一会儿。
简单地收拾了下,刘承祐径往仁明殿觐见李氏,他要亲征,必须得告知太后的。
李氏早已起,稍微照看了一番皇孙刘秾哥,便得知官家来了的消息。这段时间以来,李氏一颗心几乎都寄托在这个孙儿身上,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食案旁,刘承祐坐在侧下,一如既往,蹭吃蹭喝。不过,气氛比起此前,少了些温馨,显得肃重。
亲自给刘承祐剥开一个鸡蛋,李氏幽幽一叹:“二郎,我知道,劝是劝不住你的。但是,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三思而后行。”
听李氏之言,显然也是不希望刘承祐亲自上阵的,去岁披挂出河东,戎历艰险,已经让她担心不已。而今,刘承祐已是皇帝,国家之主,系天下之重。
不过,李氏也清楚刘承祐的脾性,知道在其计议已定的情况下,是劝阻不住的。故,干脆只作提醒。
“娘亲放心。河中之事,儿子筹谋日久,庙算多也,朝廷应变准备亦充分,李守贞的所有举动都在儿这双眼中......”面对李氏的通情达理,刘承祐也温言安慰。
闻言,李氏雍容之间的疑虑消散了不少,点了下头。想到刘承祐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心下稍宽。
“东京乃中原腹心,国本所在,东京稳,则天下安。离京之前,朝廷定要安排妥善!”想了想,李氏提醒道。
“娘亲教诲得是,如何安排,儿心中已经计议!”刘承祐态度谦逊,留眼神微闪,抬手施礼,郑重地对李氏道:“不过,如欲东京稳,还需太后出面,安定人心!”
闻刘承祐此请,李氏凤眉少蹙,下意识地抬手拒绝:“我乃深宫妇人,前廷之事,不合我插手!”
见状,刘承祐却道:“群臣之间,多有龃龉不协。娘亲贤名,天下所知,万众仰望,东京之中,唯有娘亲才能压服众臣。为朝堂安宁,江山稳定,只能暂且辛苦娘亲了!”
听刘承祐这么说,李氏这才点头,叹道:“我便替你看一阵子,待你还师!”
李氏真的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平日基本不会去触刘承祐的“敏感处”,此番,也是确定刘承祐无他意之后,方才应下。
去岁刘知远亲征,尚有魏王刘承训监国。轮到刘承祐,也是没办法,只能求于太后了。整个东京城中,能够镇得住场面,且得刘承祐信任的,也只有这个娘亲了。
至于因此,会造成母系外戚势力大幅度抬头,这对于如今的大汉来讲,只是小患。同京城与国家的稳定相较,又算不得什么了。
自李氏那里退出,刘承祐收到了来自前线的好消息,杨业却蒲军于风陵津,同事,赵晖已率三千陕军西进支援。前线无大碍,刘承祐这边,能够更加稳当。
强打着精神,刘承祐先后御临枢密院与侍卫司,察问出征军队调整事宜。大军出征,御驾起行,不是马步军一道出发。枢密院的效率不低,此前的调度筹备也不是说说的,小底军两厢六军一万余卒,已在都指挥使周晖的率领下,先行开拔西进,为先锋部队。
另外,按照计划,兴捷军与散指挥二军,晚两个时辰,将押送一部分粮械械循其后而动。到明日,才是刘承祐率护圣马军并龙栖、内殿直等军,作为中军出发。
五万步骑,是实实在在的,没有掺水分的。如此一来,大军离京后,开封城内外的禁军,也只余四万出头了,且战力稍次。
作为一个无险可守的国都,已经算空虚了,而这部分军马,除了巩固东京之外,还要随时应对可能自南边的唐军威胁。不过,倘若唐军出兵,打到东京,基本是不可能的......
皇城阙楼上,刘承祐扶着被打扫得异常干净的栏杆,南眺东京城垣。虽然难堪全貌,但隐约能够想象得到而今的东京风物。初秋,正是美好的时节,丰收的季节,衣食之类,大量新品上市。东京的商业氛围,似乎一向浓厚。
近来城中的气氛,是一般半载以来最祥和的一段时间,最主要的原因是粮价降了。不过,随着河中叛,粮价又要涨了,城中的管制又要加强了。
“此次西征,不带上你,心里有些遗憾吧!”刘承祐偏头看着笔挺地站在身旁的向训,问道。
作为心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