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祐二年三月,内外无大事。
而对于大汉天子刘承祐而言,好事连连,先是贵妃高氏查有身孕,未几日,皇后也怀上了。不怀则已,来则两孕,两发中的。
“恭迎官家!”坤明殿内,刘承祐刚跨过门槛,皇后大符便盈盈下拜,动作很轻,透着股谨慎。
刘承祐自是伸手相扶,接过大符嫩手,如抚软玉:“免礼!”
大符雅容之间,洋溢着喜悦之情,那是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极富感染力,连带着刘承祐的心情也愈好了。
“二郎!”夫妻俩同坐,大符习惯性地换成了亲切的称呼。
“心病可曾尽去?”刘承祐一向喜欢把玩大符的手,轻轻地抓着,玩笑般地问着。
面对刘承祐难得的调笑,大符明眸含波,一副可人的模样,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瞒二郎,已去大半!”
“哦?还剩一小半,所为者何?”刘承祐眉毛一挑,问道。
大符声音,稍稍压低,平静地回答道:“若能给二郎生个皇子,则心病尽除!”
刘承祐反倒一讷,注视着他的皇后,大符也坦然相面,对视了一会儿,刘承祐笑了:“那便给我生个儿子吧!”
见状,大符顿时机敏地作势请道:“这是官家,给我诏旨吗?”
刘承祐心情更加愉快了,回应道:“就算是吧!”
嫁给刘承祐一年多了,从太子妃到皇后,一路荣宠,但这子嗣问题,确已成大符的心病。身为天子正配,母仪天下,然膝下无子,总觉虚悬。
虽然贵妃高氏,比她的情况更“严重”,毕竟其为再嫁之身,也一直未有身孕。宫中早有流言,说贵妃身体有恙,不能生养,可将高氏气得够呛,整治了好几名乱传的宫侍。
大符与高氏虽则有争宠之意,但却从来没有拿此点说事的意思,毕竟她也是深困扰于这事。找御医看过,却也把不出个毛病,也不敢把问题往刘承祐身上靠,毕竟能生大皇子......
敦伦之事虽不常做,每月看好时间也总有那么一两次,身体又正常。很长时间了,大符一直深为焦虑,比起贵妃更甚。直到高氏有孕,她这边虽然强颜欢笑,然实则差点致郁。
所幸,估计是刘承祐这边“爆发”了,她也沾得君露,结得珠胎。
后、妃相继有孕,对皇帝,对朝廷,都是件喜事,消息传开,满朝贺喜。于大汉而言,这可是吉兆。不论外朝如何,但在内廷之内,上上下下都欢欣地向刘承祐贺喜,只可惜,除了一张嘴,刘承祐并没有其他任何表示......
“折公此来何事?”望着于御前恭立着的折从阮,刘承祐问道。
在东京过了几个月舒坦日子,折从阮的皮肤似乎好了不少。迎着刘承祐垂询的目光,微屈腰,拜禀道:“回陛下,自去岁冬至来朝,而今将入夏,臣爷孙二人于东京已逗留近半载,去镇多时,特来请辞。”
当初来京觐见的诸节镇,刘铢、郭谨不及过冬,便迫不及待地还镇了,李殷与王景在刘知远下葬后,也先后告辞。慕容彦超还在禁足中,而今只剩下个折从阮了。
听其言,察其面,刘承祐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什么挽留之辞了,这折老将军,算是很给他这个皇帝面子了。
一时没有接话,刘承祐不动声色地思考着,折从阮也不着急,安然恭候。
拖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刘承祐问:“折公欲北归府州?”
皇帝此问,问得略显多余,折从阮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老眼微动:“是!”
刘承祐又作沉吟,似乎考虑着什么,抬首道:“折公有冶政安民之能,如今泰宁军无人出镇,一盘散沙,军废政怠,朕近来正思考出镇之人,苦无良才。嗯......朕欲以折公,为泰宁军节度使,前往郓州,守境安民!公以为如何?”
闻言,折从阮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着实意外,不假思索,拜道:“臣谢陛下信重之恩。不知府州那边?”
这老将军,也是实在。刘承祐既出命,当然有所考虑,直接道:“以折卿子德扆为府州防御使,负责府州军政之务!”
刘承祐这份恩典,已是十分厚重了,一门两镇使,至少从表面上,如今的大汉几无可并论者。
折从阮向来谦恭,面对这份厚恩,未露喜意,面相反倒更加肃重,谨然而拜。别去之前,又给了刘承祐一个眼神。
泰宁军,原本是慕容彦超在任,郓州那边的情况,比起许州的情况,要好上不少,但也好不到太多。慕容彦超爱财,只是不似刘信那般残暴,滥施刑罚,也注意吃相,敛财手段更比刘信不知高到哪里去,故郓州的民怨不似许州那么重。
但是,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罢了。在许州的时候,慕容彦超以御前失仪不逊被刘承祐夺了官职,禁足在家中。一直到如今,刘承祐也无意再外放他谋治一地。
说起慕容彦超,比起刘信确是聪明得太多,也识时务得太多。若是刘信,被他那么处置,以其骄狂,必然大骂,满腹怨恨。事实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