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有什么话,直说吧,不必张顾迟疑!”刘承祐头都没有抬一下,一边批示着军政公务,一边吩咐着。
“回陛下!”李昉禀道:“是王成象,他想要求见陛下!”
“王著。”刘承祐合上一封册页,想了想,平静地说道:“朕就不见他了!你代朕去见他一面,传朕谕,让他去濠州当个县令。告诉他,淮南新取之地,正需安政养民。一县虽不过百里之地,但要当好一个父母官,却也不容易。让他好好教化百姓,劝课农桑,少酗酒,多做事!”
“是!”李昉当即应道:“臣替王著,拜谢陛下!”
李昉虽然比王著晚一年制举入仕,但年纪学问比王著都要高些,平日里也与之相善。此番,虽然被安排了个县令的职,但对于“失了宠”的王著而言,无异于解了身上那层无形的束缚。只要在地方上不懈怠,做出点政绩,凭着天子近臣的出身,未来仕途仍旧可期。
“这个王著啊!”待李昉退出,刘承祐突然看向张德钧:“你说,王成象能够明白朕的苦心吗?”
张德钧闻问,眼珠子转悠了一下,露出一抹茫然:“小的愚钝,陛下何意?”
收回目光,刘承祐淡淡道:“此人年轻,书生意气太重,待在朕身边,终究只是个幸臣、近侍。希望其人能够在地方任上,磨砺心性,多些实干能力吧......”
张德钧这才“恍然”,赶忙道:“陛下对于王著,竟有如此期望,希望其人,能够不辜负陛下一番苦心啊!”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望着几乎摆满桌案的奏章,刘承祐感到了一些疲乏。行军打仗的时候,虽然压力巨大,但烦琐事,还真没有这般多。仗打完了,后续事宜,全国军政,又一叠一叠地呈于其案。稍显心累,但不得不忍着,君权有的时候,就体现在这些需要他审阅批示的奏呈上。
“陛下,是否出去走走,散散心!”张德钧似乎看出了刘承祐的疲惫,主动进言。
抬指,直接吩咐着:“走,去巡营!”
偌大的汉营之中,灯火通明,巡卫虽然严备,但明显少了一些紧张与肃杀,毕竟已非战时,将士的神经也不用那般紧张了。
夜幕之下,星光点点,虽然无大声喧哗,但人声畜鸣,嗡嗡不绝。刘承祐漫无目的,信步而走,突然被一阵乐声吸引了,清越动听,宛转悠扬,隐约之间,透着一丝愁绪。
“营中,何来此乐?”驻足听了一会儿,刘承祐说道,朝前望了望,林立一排帐篷:“是所俘唐臣女眷?”
能够被刘承祐作为战利品,随驾北归的,身份绝对不低,也就那寥寥几人。
“小的这便去查问!”张德钧机灵地说道。
“不用了!”刘承祐摇了摇头,抬手止住,慢悠悠地,循音而往。
至那小帐旁,撩开帐幕,往里瞧了瞧,只见得那妙龄少女,正坐于案,轻抚琵琶,姿容秀丽,意态动人。刘承祐就站在帐外,禁止卫从打扰,闭目倾听,直到乐音停止。
“何人在外?”似乎察觉到了帐外的动静,问询声传出,清澈悦耳,稍显紧张。
张德钧掀开帐帘,刘承祐缓步踏入,直接惊到了帐内佳人。其间,只有主仆二人,两名少女,刘承祐的目光,当然只是落在那怀抱琵琶的小娘子身上。
抬手,示意张德钧守在帐外,刘承祐未置一言,径直上前坐下,这副主人家的作态,让小娘子很是诧异。
打量着进来的这个有些无礼的男子,剑眉短须,面目俊朗,神色稍显阴郁,一身华服,气势内敛,令人生畏。清亮的眸子中,满是戒备之色:“你......你是何人,何以擅闯女帐?”
“夜游宿营,忽闻琵琶音妙,直觉天高地远,心旷神怡,特来拜会!”刘承祐嘴角微翘,看着小娘子婉容含颦的动人模样,平静道。
说着,放肆地打量着小娘子,样貌姣好,身段曼妙,嫩得水灵。抬指,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请小娘子,再为......我弹奏一曲!”
“你这人,好无礼!擅自——”护在其身侧的女婢忍不住发声的,斥声出口,但为刘承祐眼神一斜,顿时失声,差点吓哭。
“且奏一曲!”刘承祐又重复了一句。
小娘子显然同样紧张,十分不适,但其聪慧,能够觉察得出,眼前男子的不凡,毕竟汉军纪律森严,能够在军营中漫游者,地位绝对不一般。她身为俘臣之女,又岂敢骄纵得罪。
重新扶正琵琶,小娘子低声道:“请这位郎君品鉴!
刚欲动手,刘承祐又道:“方才之曲,虽则悠扬,却带哀伤。今大汉南征得胜,凯旋还朝,请弹奏一曲喜庆之乐!”
闻言,小娘子瘪了小红唇,似乎有些委屈,却只能强颜应之。
直到再一曲听罢,刘承祐起身,在小娘子诧异的眼神中,出帐而去。帐外,周宗正满脸紧张地徘徊,老脸上尽是凝重。他是受到过刘承祐接见的,见面,赶忙拜倒请罪,希望刘承祐能够绕过其女冲撞之罪。
看了看周宗,刘承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