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使君果然机敏,如你所言,陛下确已起驾还京!”赵修己捋了下老须,应道:“并且,乃是今晨起驾!”
闻言,卢多逊这才露出点可惜之色:“那可真是不巧!”
“二位历经艰辛归来,车马劳顿,可暂于长安休息一日,待养足精神,再行东向,并遣人向行营通报归来之事!”赵修己建议道。
卢多逊想了想,摇头道:“多谢赵府君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不已。在下如今谒君心切,就不在长安多待了,当火速前往,追上行营,叩见于御前!”
“使君意愿如此,本府也不便阻拦!”赵修己指着卢、王二人,一身的风尘、脏污,轻笑道:“不过二位,可在府中沐浴一番,换身衣裳!”
“下官此番出使,有不少见闻与收获,需要向陛下汇报,君驾在望,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卢多逊动道:“府君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目光稍微在卢多逊身上扫了眼,赵修己哈哈一笑:“既然卢使君复命心切,本府也就不做强留了!”
“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卢多逊拱手道。
“但讲无妨!”赵修己摆摆手:“你是出使西域的功臣、英雄,不必如此客气!”
“下官一行人,连日行路,马力已疲,不堪追赶,恳请府君能备五匹健马,供我等东进!”卢多逊道。
“此事易耳!”赵修己老脸上顿时洋溢起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至于长安城不过一个时辰,卢多逊便率领五名随员,带着重要文书、记录、图册,飞奔向东,欲追赶御驾。剩下的随众,则押着车辆物资循后而归。
“我说卢郎君,行营人多辎重,又值盛夏,每日能赶八十里,已经算快了。即便在长安休息一日,明日也能赶上,你何必这么着急呢?方才赵府君,那番盛情,何必拒绝呢?再者,即便要走,洗浴一番,换身干净衣服,不该舒服些吗?”在长安歇息了一阵,酒足饭饱精神足,数骑奔驰在艳阳下的官道上,王探事忍不住对卢多逊嘀咕道。
说着,还往自己身上闻了闻,一脸嫌弃的表情,道:“赵府君不说,还没有感觉,这反应过来,污秽汗臭满身,令人作呕,这如何面君?我等粗汉也就罢了,你们这些文人才士,不是讲究风度形容吗?”
听其言,卢多逊一脸从容自信的表情,催动着马匹,没有直接作答,反而问道:“你说,我们此番出使河西,称得上艰辛吗?”
“那是自然!”王探事当即道:“走了那么多路,遇到诸般险阻,屡次游走在生死边缘,死了那么多人,百般辛苦,一言难以尽述!”
“是啊!但这些,你知,我知,西行随众皆知,别人未必这般想。朝中大部分人,对河西的情况并不了解,或许有的人还会认为,我们为国出使,持节西向,是一路坦途,百族相迎接待。”卢多逊语气仍带着点笑意,抬手在王探事与自己身上指了指,道:
“我们身上的这些汗水,恶臭,尘污,就是我们这一路,这二十月的经历见证,越是狼狈,越是难堪,则越凸显。再者,我们也未刻意作假,只是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在陛下与大臣们面前!”
说完,见王探事有些愣神,嘴角微微勾起,继续道:“陛下有远谋大志,将来一旦统一宇内,定会挥师北伐西进,平边缚寇,复前唐旧土。前年,遣我们这一行人西向,侦测察看陇右、河西与西域的现状,也是为将来大汉将士西进做准备!”
卢多逊的眼神中焕发着明亮的神采,手下意识地挥舞了几下,道:“这一路,你们也默默地记录、绘制着图卷,那般小心,谨慎,珍藏,只怕也是受了密令吧。我虽是一介文人,见识浅薄,却也能看出,那是一张军事舆图。”
“我们历经百转千折,既有所获,得以还朝,不菲薄地讲,我们都是功臣。对于功臣,陛下又岂会因这满身狼狈,而有所慢待?”
听完卢多逊这一番话,王探事眨了眨眼睛,摇头苦笑感慨道:“你们这些文人,心思就是重......”
卢多逊也笑了笑,冲王探事道:“王兄出自军中,豪爽豁达,我们这一路往返,也是共患难,生死之交了,是故以衷言相告!”
王探事点了点头:“卢郎君,如你所言,我们回来,是立下大功了?”
“诚然!”卢多逊颔首:“并且有三桩大功!其一,是我们带回了河西及西域的现状,诸族、敌友、部众、牛马、风俗、物产、贸易等种种情况;其二,便是你们绘制的那张河西地势、城邑、交通图,这对大汉进军,有大用;其三,就算带回的那些棉种,你在西域也看到了,棉制被服甚是保暖,若能将棉植在中原推广种植,对大汉有多大的裨益......”
王探事也来了点兴趣,恭维道:“听卢郎一番话,竟有神清目明之感。你说说,我这会,能升职吗?”
迎着其期待的目光,卢多逊摸了摸他有些散乱的胡茬,道:“若依我的估计,在武德司,至少可为一道都知吧!”
王探事两眼一亮:“当真?”
“当真!”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