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听你语气,似乎有些欣赏这赵匡义,我没听说你们有什么往来啊?”刘皇帝坐正身体,看着刘承勋。
雍王刘承勋也是三十六七的人了,常年身处高位,手握重权,这气质是完全培养出来了,看起来就是个有涵养的人。并且,比起刘皇帝的沧桑,显得年富力强,头发乌黑,也不见一丝杂色。
大概是刘皇帝性情与作风改变了的原因,又或者是城府阅历得到了增长,面对刘皇帝时,刘承勋已不似青少年时那般,畏缩恐惧,相反,举止谈吐,都从容得体。
“赵广阳侯二子,一武一文,皆当世俊才,早年在东京之时,赵匡义便已小有名气,声誉不错,我自然有所耳闻。
若说过往,赵匡义是个文人,早年同一些文人墨客,交际甚密,时常进行诗会酒宴,我当初也好热闹,去参与过两次,吃了些酒,做了些诗!”刘承勋回答道。
打量了刘承勋两眼,刘皇帝形容微展,轻笑道:“这些年,你一直任职于内外,为朝廷效力,我却是忘了,你可是李崧教出来的徒弟,与这些文人诗才,自然相近些!”
“对了,那李崧可还健在?”刘皇帝突然发问。
提及此,刘承勋不由叹了口气,目光之中流露出一抹伤感,道:“李师傅已于两年前病世了!”
李崧曾是石晋朝的宰臣,文才极佳,当初,同冯道、赵莹、李涛等前朝旧臣一起,归附大汉。虽遭遇挫折,但比较幸运的是,被刘皇帝挑选成为刘承勋的老师,也借着王太傅的机遇,在大汉仕途上有所突破,刘承勋坐镇长安那几年,他作为辅臣兼京兆府,权势很重。
不过,后来因关中蜀乱的影响,再加其御家不严,导致家人恃权谋私、为非作歹,受到牵连,被刘皇帝给处置了,差点丢了性命。还是刘承勋求情,方才得免一死,不过从那之后,就被夺职罢官,勒令还乡了。
这些年,大汉的元老宿臣,一个个老去、死去,刘皇帝都习惯了,李松之自然不至于让他伤感,那完全谈不上。
刘皇帝有所触动的,乃是像李崧这样与前朝牵扯甚深的旧臣,算是硕果仅存了,如今也逐渐消亡,从人们的记忆与视线中消失,就仿佛在告诉刘皇帝,旧人旧世界彻底过去了,如今,是他所统治下的大汉新时代......
“哦!”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刘皇帝有点缺乏诚意地说道:“那可惜了,毕竟也是几代老臣,名望厚重,也给我教导出一位出色的弟弟。他的后人之中,可有什么出众的人才,若有,举贤当不避亲!”
刘承勋笑了笑,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对其后人,怎么会没有照顾。作为雍王殿下,有那层关系在,甚至都不用他主动发话,李崧后人在各方面都可受用不尽了。
似乎也不愿在此事上多谈,刘承勋又把话题带回到赵匡义身上:“不少人说赵匡义装模作样,沽名钓誉,我倒觉得,此言有失偏颇,即便有卖忠邀名之嫌,至少此人,能够言行如一!”
“不过,如二哥所言,连一头牛被盗,这等小事,都要亲自过问,实在有些过犹不及!”略作停顿,刘承勋又摇摇头,道:“或许,只是初掌府事,需要做出表率,以服僚属,以安人心。过段时间,就当回归正常了,不至如此操心劳形......”
听刘承勋这么说,刘皇帝却笑吟吟地道:“我同你打个赌如何?”
刘承勋微讶,来了些兴趣,道:“如何说?”
刘皇帝眼神望洛阳府衙瞥了下,轻抬指,说:“我觉得,赵匡义在任多久,就能保持这等操劳多久!”
闻言,刘承勋一时没有接话,考虑几许,请教道:“为何?”
刘皇帝道:“你还没说是否应下赌约!”
看着自家二哥,那是一种猎奇的欣喜表情,刘承勋摇了摇头,认真答道:“不赌!”
这反应可就出乎刘皇帝意外了,声音都高了些:“赌注都没讲,如此没有自信?”
刘承勋轻笑道:“二哥都如此笃定了,其中必有缘由,我又何必赌这必输之局?”
这么一说,刘皇帝也觉得挺有道理,多瞄了刘承勋两眼,似乎有些郁闷地道:“若是换作其他人,哪怕是必输之局,他们也会应下的,甚至乐意欣喜!”
刘承勋一脸的平和,反问道:“二哥虽然雄才大略,英明睿智,但身边也从不缺阿谀之徒,逢迎之辈,我是皇弟,若是也同其他人一般,卑词曲意逢迎,您希望看到吗?”
刘承勋这番话,让刘皇帝心里有所感触,当然皇帝,大概都希望臣下对自己推心置腹、毫无保留,尤其是亲近之人,就更容不得欺瞒了。
看着自己的弟弟,感动之情一闪而逝,刘皇帝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说得是,你我兄弟,不需见外,直言便好!”
感慨了一句,刘皇帝方对他解释道:“你或许有所不知,赵匡义此人,每历一方,皆权归己身,躬亲视事,职权之内,无不过问,僚属多只敢从之而不敢悖之,仰其鼻息做事。中牟县是如此,安南亦是如此,事必躬亲,四时轮回,从无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