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后仰,胳膊伸直,屏幕怼到谢净瓷脸上。
她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约会。
手机被牧师抽走了。
“州棠爱开玩笑,嫂嫂别误会。”
尹书律穿着肃穆黑袍,领口一丝不苟地遮住喉结,将手机扔到桌面,发出短促的轻响。
“你是不是,该去摊位了?”
池州棠挑眉,翘起的腿收回,散漫地站直身体。
“是啊,我该去卖了。”
“嫂子要一起吗。”
破裂的记忆,因为这个人,被拼接合拢。
早晨的梦关于钟宥为什么生气,关于那天的细碎画面,谢净瓷想起了一点。
她之所以梦到学生办,原来是今天会见到他。
当年,她和钟宥说好去法国,自己却申请了美国学校的备选。
其实告诉钟宥也没关系,但那所学校是他们的同学赵思远的梦校,赵思远和钟宥关系很差,她怕钟宥误会所以没说。
成绩单需要由官方寄送。
池州棠是学生办助理,正正好,就那么巧,经手了她和赵思远的文件,在核对名单时看见接收院校栏的相同名字,把它告诉了钟宥。
赵思远和她从前就有绯闻。
被池州棠这么一搅,水浑得一团糟。
她跟钟宥吵了架,冷战好几天,发着烧昏昏沉沉地去学生办找池州棠,后面……后面就记不起来了。
如今再碰见他,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她全都不想听。
“嫂嫂和你不是一个摊位。”
“自己卖自己的。”
尹书律转了转中指那枚暗沉、发旧的素圈戒指,替他们打开通往后院的拱门。
教堂的院子格外宽阔。
四周拉了高高的围墙。
哥特式的主教堂顶在草坪上投射出尖而长的影子。
地面铺了些切割整齐的石板。
粗略看去,各式各样的义卖摊有几十个。
教堂的正门和后门都敞开了。
人流并不拥挤,但来的大多是京海叫得上姓名的人。
与其说是对信徒开放的义卖。
更像是专门做了个场子,给这群人社交,做慈善,为教堂拉投资。
谢净瓷还发现几个熟悉面孔。
好像是钟家生意上的伙伴。
她不想和他们打照面。
走到了柏树底下的甜品摊。
小儿子的女朋友和大儿子结婚……钟家瞒得紧,婚礼只请了双方关系密切的亲戚。
钟裕失忆这事儿,对公司影响不好,是个隐患,消息被封得死死的。
为了稳定股价,钟问林对外宣称大儿子要负责一段时间的国外业务。
让商学院毕业的小儿子钟宥暂时替上大哥。
董事会不知道内幕。
但时间久了保不准怀疑、督察。
公婆上次看过钟裕的复查报告单后,觉得京海叁附院的医疗水平不够好,且人多眼杂,不利于消息封锁,应该到钟氏旗下的疗养院治疗。
如果去疗养院……
谢净瓷就得跟着,住进一个离京县很远的区。
“嫂子,你是来义卖的还是来走神的?”
小桌上的可颂被利落装袋,递给顾客。
池州棠来了她的摊子,帮她交付了甜品。
谢净瓷思绪回流。
没道谢,没理他。
尹书律不在。
身边是池州棠,让她很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