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天遇到周东云的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的走开,而不是停下脚步打招呼,以后的一切会不会就不至于那么不堪。
他始终不相信,周东云对他的百般纠缠,是因为他口中的“除了你,我对谁都硬不起来。”
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周东云会舒服到神志都飘没了,胡言乱语什么都说,呻吟声灌满了整个屋子,色情的惊人。便是平日里,看见他几分裸体,周东云都会迅速硬起来,像条发情期的狗一样,精力旺盛到过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阳痿?
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周东云却总想,他要感谢他的身体,如果不是他的身体认准了陈桥,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和这个优秀的少年发生交集,他也不会知道爱情原来是这样的滋味,让人想起来就忍不住感激上苍;他说不定会一辈子沉浸在周二少的光环里,喧闹却空虚的过完浪荡的一生,麻木而冷漠。
如果一开始周东云纠缠陈桥,只是因为身体上毁天灭地的欢愉,到了后来,周东云却宁愿一下午都坐在角落里,看着陈桥发呆,或者挑灯读一晚上的书,只为了明天能和陈桥就这本书搭上几句话。
他想要寻求心灵上的沟通。
尽管他其实知道,他和陈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他还是想尽量的让自己的世界去靠近陈桥的世界。
父亲和大哥都欣慰的说他长大了,身边的朋友也都好奇的问他怎么转性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是那个周东云,只是被陈桥拴住了绳子而已。
不,应该是他自己把自己拴住了,然后跪在地上把绳子放到陈桥手中。
陈桥未必想接这根绳子,是他耍了无赖,拿陈桥的事业、家人来威胁,非要陈桥接住这跟绳子不可。
他当然知道,这样只会让陈桥更讨厌他,可他也知道,再怎么样,陈桥那样好的人,大约也是不会喜欢他的,何况他又比陈桥大那么多岁。
他不过是仗着手中的权势,有一天过一天罢了。
等有一天,陈桥成长到不再受他威胁的时候,他大约就只能丧家之犬般的离开了。
周东云假装自己并不在意,种种思绪在他心底翻来滚去,也没有露出些许声色。
他在陈桥面前,依然是那个嚣张纨绔的周家少爷。
要说陈桥对周东云的厌恶,大约是起源于这件事情——
周东云在夜晚十点的街头,遇到了披星走来的陈桥,陈桥尚且懵懂,周东云却早已蠢蠢欲动。
他也不管自己撞上路沿石的车,扯着笑意装模作样的跟着陈桥走,搜肠刮肚的搭话。陈桥态度温和,并不因为他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就冷漠以待,两个人有来有往的说了几回,周东云突然冒出一句:“你跟了我吧,多少钱随你开。”
周东云从小长大的圈子就是这样的,没有钱办不成的事。那些哥们儿身边美女如云,也大多都是因为“多少钱你开个价”,出现在周东云身边的异性,乃至一些同性,无不都是曲意逢迎小意讨好,所以他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
陈桥却怔住了,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十分传统,对同性恋只闻其名未见其事,哪怕高中的时候不少男同学似乎对他有些意思,却从没人敢将话说出口,所以陈桥在这方面单纯的很,当下就愣愣的反问,“什么?”
周东云觉得这事有门儿,吊儿郎当的笑着说,“我看你不错,想跟你培养培养感情,也不让你吃亏,你想要多少钱,说个数就行,别太夸张我都能答应。”说着,周东云不由想到以后“雄风大振”的生活,笑容都猥琐了起来。
陈桥把这话在脑海里想了三四秒,才明白自己这是遇到变态了,当下冷了脸色,可长久以来的教养在那,他虽生气,却也极力克制的说了一句,“多谢厚爱,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再见。”那声音如碎冰相撞,冷的很,灌进周东云的耳朵里,让他生生打了个激灵。
那时的周东云也是心大,完全没想到陈桥这是生气了,还在想这管儿声音可真是好听,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待一扭头看见陈桥大步走开了,他还莫名其妙,追着跑了上去,“哎,你说个数啊,我保证能给你,这样,先付一半定金,怎样?”
陈桥跑了起来,权当没听见这话,他个高腿长,很快就把周东云甩下了。
这一次的相遇就这样仓促的落下了帷幕。
陈桥回到宿舍,三个舍友电脑里的游戏音效震天响,整个楼道里都听得见。
陈桥推门而入,几个人转头一看,应付的说了句“回来啦”,接着又转头埋入游戏中。
陈桥的几个舍友都是北京本地人,吴帆的父母都是公务员,虽然只是小科员,也没有什么实权,但天子脚下,京官总比外地官员牛气一些,吴帆也因此颇有些“官家子弟”的气派;江梓瑾的父母是中学老师,母亲在北京二中教学,父亲是京华附中的教导处副主任;王奕更是了不得,他的父母是民营企业家,经营着一家听说不错的服装品牌,是地地道道的富二代。
京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