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告诉我?”
凌子忆笑起来,手指摸了摸鼻头,很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也很希望您能够回到凌家,我……十分倾慕您,特别希望能有机会与您朝夕相处。”他仰望着我,眼神澄澈,一片真诚,眼中有令人目眩神迷的光。
我:“……那你呢?你才是凌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不行的,”凌子忆说,笑了笑,垂下眼睛,“我……性格太软,没有威势,震慑不住旁人,没有办法统领集团的。”
“这些都可以学。”我道,这可不是放弃家业的理由。凌家百亿巨富、家财万贯,凌子忆作为独子,从小被寄予厚望,天之骄子似的长大,没有道理会因为这一点原因,便被家人放弃,反而去寻找抛弃多年的弃子来继承家业。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原因之一,”凌子忆低下头,手指握紧,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最重要的是,我……我其实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
我愕然。
“什么?”
凌子忆勉强一笑,眼底浮现出一点水意,眼圈发红,“我不是父亲的血脉,爷爷很传统,一定要凌家子弟继承家业。所以您不必担心我会争抢,只要您回家,凌家一定会是您的。”他殷殷地看着我,眼神中没有不甘和怨愤,只有一些自伤,更多地却是殷切,似乎想要说服我,劝我回到凌家,继承家业。
“怎么会?”我却难以置信。凌子峰与妻子感情极好,当年为在一起,破除无数艰难险阻,我的母亲便曾是他们的绊脚石,为他们带去过许多伤害,却也使他们的爱情经受淬炼,愈发坚贞,最终母亲自食恶果,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为爱情结晶的凌子忆,怎么会不是凌子峰的血脉呢?
凌子忆咬住下唇,手指紧紧地攥住玻璃杯,“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垂下眼睫,牙齿磋磨着唇肉,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艰难地说,“您的母亲,萧晴女士,当时和我的母亲有一些争执……所以,她找人……父亲为了保护母亲和我,伪造了我的出生日期,说我是他的儿子。”
我:“……”
他说得隐晦,但以我对母亲的听闻,事实可能非常不堪。
凌子忆好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平复情绪,笑一笑说:“凌家的继承人,该是凌家血脉,也就是您。其实,我本来也不在乎那些东西,我更想……与您亲近,能得您垂、垂怜。”他磕巴一下,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绕紧书包系带,小心翼翼地看我,脸颊如同被火烧透,绯红的胭脂染上雪白的脸颊,好似雪地红梅花开,十分漂亮。
我沉默一会儿,“……当年的事情,十分抱歉。你不怪我吗?”
他与他母亲的不幸,完全是由我的母亲造成的,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对我说希望我亲近、垂怜他?
我很早就知道,我的母亲是一位坏人,可怜又可恶。对凌子忆的母亲,她阴狠恶毒,坏事做尽;对凌子峰,她卑微如尘,毫无尊严;对萧家,她招惹是非,祸及家人。然而,人性毕竟复杂多面,她也曾与一众富家小姐兴办善事,修建学校,资助贫困山区;也曾举起拳头,意气激昂,拯救被校园暴力、遭教师性侵的女学生。
对我,她辜负良多,却到底没有带着我一起去死。
人如果能真的以好人或坏人盖棺定论,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纠缠不清的恩怨。不过,待她死后,旁人对她留下的印象,却大抵都是坏的,只有外祖母对我说过,她小时候很可爱,特别懂事。
可惜长大后,金玉堆砌、随心所欲的生活宠坏了她。
面对凌忠平,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斯人已逝,因为母亲本就从未做过伤害凌家的事情,反倒是萧家,因为凌家的反击损失惨重,她自己也精神崩溃、抑郁自杀。但面对凌子忆,我却没有办法轻描淡写,母亲做下的种种不堪之事,所带来的伤害并不曾随着她的死而消弭。
无论如何,对一位女性实施暴行,都值得被唾弃。更何况,这样的伤害还延续到了无辜的孩子身上,影响至深,到十九年后的今天,令他失去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地位尴尬。
凌子忆却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我说:“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与您没有关系,况且,她也伤害您许多。我听说因为她,父亲几次拒绝收养您,让您无家可归,受了很多苦……您会因为父亲的冷待,而怪我吗?”
我怔了一会儿,摇头道:“是,上一辈的恩怨,与下一辈没有关系。”可是,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昔年故人看我,无不带着母亲的影子。凌忠平请我去凌家过年,却纡尊降贵地说“你的母亲生下你,就是为了入主凌家”;凌子峰看我,目光冷淡,全无温度;萧家对我,更是厌恶,幼时甚至有人当着我的面说“你就是那个贱女人生下的野种么”。只有外祖母真心待我,把我当作一个普通无辜的孩子。
其实,等到长大之后,再去回想凌家的所作所为,也并非不能理解。倘若有人伤害我心爱之人,并通过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