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海滨城市,沿海栈道栏杆上坐着头戴深色鸭舌帽、虾米一样弓着身子的垂钓少年。海风拂过,少年捏住帽檐轻轻提起帽子,垂落满肩栗色的长发。这是胤眹第一次见到Vance。
胤眹拜小叔为师做了和尚,后来才发现他们是类似古代方士一样在老大身边装神弄鬼的人,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小叔在下,他在上,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歪了:出则诵经茹素无上慈悲,入则头尾贯穿拔屌无情。
他们服务于俄罗斯黑帮,老帮主欲强占小叔为玩物,逼迫小叔出家只是玩弄小叔过程中的一步,小叔的佛堂则是披着庄严外表的囚笼。老帮主与小叔,一个强取豪夺,一个爱慕虚荣,半斤八两。小叔是踢到了铁板。
帮派火并,胤眹负伤的同时还要持枪保护濒死的小叔,终于被一个癫狂而意外地有些孩子气的男人所救。胤眹知道那是小叔提起过的父亲,叔母亦是他母亲。
父亲与人相处的方式似乎有些问题,了解后才知道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轻蔑无礼。父亲将小叔、叔母和胤眹引荐给少主,少主未追究小叔叛逃的罪责。
小叔蓄起发,似乎与父亲冰释前嫌,两人甚至一起做什么祈福的仪式。一家人“其乐融融”,胤眹却依然剃他的光头。与人拼杀的伤尚未好全……他算什么和尚?
胤眹第二次见Vance,Vance和少主站在一起,做少主的参谋,Vance家祖上是旧主部下。胤眹冷眼旁观,明知少主对Vance有情。他想快点长大,不知是不是年纪够了,也能占据Vance身边的位置。
除去念书和修行两部分,胤眹的生活只有Vance,他偶尔在放学路上碰到Vance,Vance会陪他聊天。那时胤眹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灰色僧裤,绑腿扎得狠劲,上身穿纯白T恤,光头上反扣鸭舌帽。他单手拎着书包,胳膊上可见浅浅的刀痕,作为身份象征的青灰僧袍十分随意地搭在肩后,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小流氓。
剃度之后胤眹觉得光头还是挺不错的,但是保持这身打扮,接受世人好奇甚至恶意的打量真的需要勇气。柠檬黄都会被当做过分鲜艳的颜色而禁止使用,久而久之他的衣橱里只有从白到黑,他渐渐地习惯了。
只有Vance关心他的感受,同龄人大多是将他看成个大哥而向往吧。
Vance是中俄混血,作为战斗民族稀缺而宝贵的雄性,本可享受许多优待,但他是个同性恋,这在当地就自动被判了死刑,他到少主身边也不难理解。Vance人美且冷,因绅士而相对被动地变得“风流”,当胤眹撞见Vance将一个娇滴滴的小gay揽在怀里,他就觉得不能再等了。
胤眹曾试图以正统教义挤走脑海中小叔出于私欲向他灌输的凶残和掠夺的那一套,但现实似乎将他推了回去。小叔和父亲沉溺于二人世界,无人注意他的变化。
海风起,吹来一股腥咸的味道,这次是Vance挽起裤脚与胤眹沿海岸漫步,Vance的栗色长发轻柔地扬起。胤眹为Vance束起头发,把他扛到肩上,Vance无语,但没有乱动。
贫僧没有头发,但是贫僧可以给你梳。
总之二人就这么在一起了,尽管曾有许多人和事乱七八糟地横在二人间。少主移情别恋,而Vance羽毛般轻柔的感情终于飘进胤眹视线,瘙痒一颗本该沉静如石的心。
Vance像掌舵一般将双手放到胤眹光头上,胤眹一手扶住Vance的大腿,另一手将Vance的指头拨开。
“你认为这样是被当做小孩对待么?”Vance双手食指和大指在胤眹头顶拢出一片圆形的区域,身体前倾,重心倏然压下。胤眹搂紧Vance大腿,头顶正中便落一吻。“这样就是成年人做的事情了。”
二人受邀和少主共进晚餐,少主腿上坐着一个过分英武的男人。少主大Vance四岁,看向胤眹时如同老妈子见了小孩,同情心泛滥。少主推一杯香槟给胤眹:“喝了这个,你一定会长得比Vance高的。”
Vance抢过杯子:“别灌他。”在海边扎上的皮筋已落到肩膀,松松垮垮束住Vance的长发,散在颊侧的发丝使他多了一分迷乱的撩人。
“你师父都还俗了,你还当什么和尚?”少主撸着腿上男人的板寸劝道,脸稍稍向胤眹靠近了点,就被那壮汉扳回去。少主委屈地瞟了腿上的男人一眼。
胤眹不语,低头给Vance剥虾。
贫僧不吃肉,但贫僧可以弄给你吃。
胤眹想,他当个假和尚,不全为了赌气,证明自己不会受人摆布。小叔的经历、少主的经历,甚至那个他记不清名字的过分娇柔的少年,都让他觉得人并非一定有“另一半”才圆满,圆满应该是源自内心的,而信仰是他接近这种感觉的方式。
Vance站在四方玻璃浴室中抹眼睛,胤眹见状,问:“施主,还好么?”他本想和Vance一起洗澡,无奈旅店的浴室实在太小,一个人站进去胸都会贴在门上,Vance也不同意,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