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汐的病好了,可是杨松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又回到以科研为中心的小宇宙里。
现在,这幢独栋宿舍,就是他们两人生活的小小星球。蓝汐像是杨松精心养植的一株玫瑰,备受着疼爱与呵护。
这天下课时,杨松收到一条短信,是蓝汐要求他带饭,指名要吃食堂的“意大利红米肠”——就是他打趣说过,蓝汐的小肉茎,与之十分相像的那种食物。
杨松拎着保温饭盒,将热气腾腾的红米肠交到蓝汐手上。
本以为这小美人儿会感激地踮起脚接过来,再欢喜地啵他一口,谁知道……一张无精打采的死鱼脸木木地转过来,两只卧蚕肿得像发霉的橄榄。
“诶唷!”杨松一耸肩,“吓我一跳!你咋了啊?昨天晚上去动物园当熊猫啦?”他在蓝汐眼前晃晃掌,蓝汐的目光,像是穿过掌心望向了另一个次元的绝望。
蓝汐机械式伸手,面无表情地把红米肠接了过去。
他没答杨松的话,像陷在无尽的哀怨思绪里,自顾自地转身,坐下凳去,拿起一把削铅笔的刀,就开始一段一段切割起新鲜的米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切割负心汉的尸体。
杨松退后几步,托着腮观察……嗯,有一股冲天的怨气,围绕在蓝汐的周围,能把他的气场,描边成灰暗的乌云色,看来八成是和尹天峰有关。
只见蓝汐把切割好的一段香肠,装在由纸巾和透明胶带扎成的小人裆部。
那小人的肚皮上,还赫然写着歪歪扭扭的“尹、天、疯”三个大字——看来他真快要被太子给逼疯了。
他左手捏起一枚图钉,狠狠地扎进小人的“肉棒”里!右手则举着一把小锤子,用笨拙的那头,一下又一下,狂敲那枚入肉的图钉。
“尹天峰,尹天峰……狗带吧(go die),狗带吧你……我诅咒你阳痿!我诅咒你硬不起来!我诅咒你鸡鸡烂掉,永远不能口交!”
“嘶——”杨松看得倒抽一口凉气,不由自主捂住了裤裆,想象被图钉扎入的,是自己的生殖器。
果然不能得罪绝世美人儿!常言道“外表越美,发起怒来心肠就越狠”,有道理有道理……
杨松不敢打扰“施法”中的蓝汐,悄悄地拾起还没被浪费的米肠,塞进嘴里,踮着脚尖儿,蹑手蹑脚地溜了……
*
睡至半夜,杨松忽然被飘进耳来的一阵怪声音给吵醒。他睁开眼一瞅,对面的床帘敞着,床板上空空荡荡。
蓝汐的声音,是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可诡异的是,里头根本没亮灯啊!黑灯瞎火的,嘘完了连厕纸都丢不准啊!
按理说,蓝汐就算是夜半蹲坑,深受便秘之苦,也不该发出如此呜呜然、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如“泣孤舟之嫠妇”、渗得人汗毛倒竖的声音……
杨松竖起耳朵听了听:“镜仙……镜仙啊……你出来……你出来帮帮我啊……午夜十二点已至,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蓝汐难道是魔怔了不成?杨松赶紧从床上翻下来,推开卫生间的门!
里头漆黑一片,果然有个呆呆的身影,摸黑坐在大镜子前,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幸好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就着昏暗的月光一认,也知道大奶挺得这样高的,必定是蓝汐没错了。否则,换了胆小的男人,肯定要被这一幕给吓尿咧!
蓝汐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对着镜子瞎念什么咒语?
杨松赶紧摁亮洗手间的灯,只见蓝汐一手捏苹果,一手握着水果刀。要不是看那苹果皮儿连丝不断地、一圈圈拖到了地上——显然是有意为之的“艺术品”,杨松真要以为,蓝汐这是生出了割腕自尽的念头,打算填饱了肚子好上路呢!
蓝汐泪流满面地转过来……意大利面一样垂着的两道泪痕,外加哭红的鼻头,以及鼻孔下挂着的两条清水鼻涕……
杨松真是要很努力地憋住笑,才能不破坏了这忧桑的氛围!
“怎么办……”蓝汐吸着鼻水儿道,“我遵照网上说的方法,在午夜十二点钟的时候对着镜子,不开灯削苹果。可我这、我这苹果皮儿也没断皮儿啊!怎么连喊了十二声,镜仙她就是不出来呢?呜呜呜……”
杨松忍俊不禁地走过去,把蓝汐抱在怀里,让他的鼻涕眼泪,全都肆无忌惮地揩在自己的棉睡衣上……
“好了好了,”杨松拍拍蓝汐的肩道,“今天晚上镜仙放假,懒得管人间的这档子事情。你就是把两只黑眼圈,熬成了奥利奥甜甜圈,镜仙也不会出来喽。咱还是乖乖回床,睡美容觉要紧哈……”
“可是!呜呜呜……”蓝汐止不住悲从中来,鼻涕像牙膏一样挤在杨松的胸口上,“可是那就没人制得住尹天峰了!呜呜呜,我不想含他的鸡巴!”
杨松像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故作高深地说:“有位伟大的哲学家说过,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担忧。因为你担忧了也是白担忧,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呢?”
这什么哲学家?讲的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