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父”这一字眼,在他心中烂到了泥根儿里。长翼就只是“长翼”,是与他平齐的另一半翅膀,是他飞不起来的伤。
“怎么了?何事如此气急?”早已屈服于命运、脖上戴着锁链的美人儿,正侧卧甘草榻、枕着青丝午睡,听到幼翼的呼叫,赶紧睁开寐眼,“呀!你手里抱着的那是什么东西?你捧一截烂木头来做什么?”
“这才不是烂木头!”刚站定的幼翼急急反驳道,“这是咱们的指望!”
长翼预感到不对劲。
这小家伙,从小看着自己这般狼狈模样长大,尽管在百般的恭顺、与千般的讨好恳求之下,青岫君答应,确保幼翼不受牵连,也从不对他的自由加以束缚,甚至对他没规没矩的小撒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以说,除了不能飞,小幼翼真正像这山中、每一只无拘无束的野鸟一样长大。自己已然倾尽全力,不让上一辈的恩怨给他笼下阴霾,但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随着幼翼一天天长大、懂事,仇恨的种子还是在他纯洁的心壤里扎了根,正在生蔓发芽……不行,必须要掐灭那些危险的想法!
长翼狠下心、皱着眉训斥道:“什么‘指望’?在你夫君的管辖下,草木葱郁,硕果殷实,咱们在这青山里有吃有喝,日子难道过得不好么?你还想要什么指望?!”
又是担心、又是焦急,满心的惭愧,却还要以怒火来掩饰,长翼的身子微微发起抖来,绑在身上的锁链,也晃出了“哐哐”的微响。
“不好!”小幼翼学会顶嘴了。
孩童的心性不是琴弦,不是你拨一拨,他们就懂得回转,发出你想听的婉转琴音。他们是坚硬的小石头,堵在自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如果你硬踹,只会磕疼脚尖儿。
幼翼气鼓鼓地蹲下来,不再与长翼争辩,而是拔下裆间羽裙上的一根鸟毛,伸到“毒水”里去蘸足,起身举着,就要往长翼身上拂来。
“你做什么!”这一回,长翼是真的慌了。小幼翼伸羽尖儿的地方,居然是他的……
他大惊失色地捂着自己胸前,将那两团白皙丰满的球脂护住,将惊恐转为叱问。
早该断了,早该断了的。都怪自己没用,只得委曲求全。从一岁半起,小幼翼就不再喝长翼的奶了,按理说,他耸起的胸脯早该憋下去才对。
可青岫君喜欢抚玩他的白软,哪怕他不喝,也会挤弄那两团丰腴,以他的奶水滋润青山。天下为母的皆知,只要孩子一日还在喝奶,娘亲的身子便会泌乳不止。
而比翼鸟的身子更是如此。育后对他们而言,不只是传宗接代那么简单,而是善全自身、想再展翅高飞的本能。这和断了手臂的人,想要千方百计再生出一条手臂来,是一个道理。
故而比翼鸟的乳汁,几乎是永远也挤不尽。只要青岫君还有那恶趣味,便能诓骗长翼的身子,让他保持着巨乳纤腰的诱人。
诱人……有时也能杀人。至少,小幼翼是这么认为:“长翼你松手!让我把这些毒水涂在你的乳尖上,这样等那个禽兽来喝的时候……”
“你给我住口!”长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抽掉了幼翼手里的木棍,远远地丢下山崖,然后抓住小家伙的两个肩膀,掐紧了问:“你方才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喝我的……”
长翼问不出口。行淫是成年比翼鸟的习性,可这话绝不该当着一个九岁孩子的面说起。
幼翼也着实被骇得不轻,在他的记忆里,长翼虽懦弱、但温柔,从不会像今日这样,对自个儿发出如雷般的怒喝。
他震住了,答话的声音也变得像蚊虫一样轻:“我、我那天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会看到那种情形……我也不想看到的、看得我好气……”
长翼发白的指头渐渐松开了……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依稀记得,自己也是从十岁不到起……
“你还看到了什么?”他一把抱住小幼翼,将孩子搂到怀里问。
小幼翼受的委屈,总算在爹爹怀里找到了倾吐的时机,他泪光闪闪地道:“没了,我只看到他目光灼灼地伸过手来,蛮横地扯破你的胸衣,似乎是想把脑袋贴到你的胸口上来……就只是这一闪,别的没有了!我发誓真的没有了呜呜呜……”
长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小幼翼的灵目才刚育成,他还没有借助比翼鸟间的通感,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幸好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长翼拍拍幼翼的肩,将他的小脸蛋儿捧直了,将手心覆到他目眶上,口中念了一段不知名的咒语。一道绚烂却短暂的黄光,从长翼的指缝间流出来,同时,小幼翼的眼珠,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舒缓。
对灵目的暂时封印已经完成了,只要幼翼不再主动开目,此印大概可保到他及冠以前,都不会再遥遥“目睹”,自己与青岫君交合的场面。
长翼换了温和的语气,认真端详着小幼翼,嘱咐道:“小宝儿,你答应爹爹,以后不许再‘闭着眼睛偷看’了,好不好?如果你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