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手机关了。晚秋的阳光明明薄薄的,他却受着煎熬烈火燎烤,就好像他的皮囊翻了个面儿晾晒。
他不仅没做到给何普照钱,反而用了何的钱。从前的日子不能更像是赊来的。他咬牙不看从那百来万留下的十万,眼泪生生逼出来,还好是黑夜,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周敏像是从来没有这么好好哭过,泪湿了半个枕头,还是毫无哭声许久,眼泪倒流回嗓,又辣肺,才传来一阵咳嗽声。前路难望,后路不堪回首,这间隙里,他还是得靠这个存款流水办签证。
高三寒假,那年过年前,外公出殡,葬在周敏小时候画的山上。冬天,大人们赶着黄牛车,黄牛车上黑木棺,叮铃,叮铃,牛车上铃铛响。老妇人跟在后面哭,一路上山了。周敏没有去,所有孩子都不允许去。
来年春天,人死了,周父母注意周敏的升学。周母要去周敏那儿给他做三餐,开始细究从天而降的百万。周敏之前和他说要退也没地方退。真正和儿子面对面了,儿子好平静,说:“你就当是欠的吧,放心,我没卖器官。你回去吧,我机票买好了——你就当作在国外打工吧。”
周父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模样着实累得不轻,本来就显老,又老了十岁。他好像有点怵周敏,嗓子哑哑的,气势撑着:“——你没做不正当的事情就好。你也不像是那种人。”
竟没人追问他画画,就好像他被赎回了。周敏一路不曾讲多余哪怕一句话,一路到底——到面试结束,通过。周敏发完这条ins,允许自己立刻点开何普照主页,两人分开两年三个月,何普照只更了一条,一年前,就是那条“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