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净就这么消失了。
这是总行职员唯一的念头,遗憾之余无端端松了口气,好像这样才是正常的,才令他们心安,好像绝色总是时隐时现,忽然空降,又在一天无声息消失。
据说周净调海外支行去了。可平级同事问领导,领导说人家辞职了。就有了周净被他行挖走一说,可是这样一个人去了哪,消息很快就能传开,迟迟没听同行说有这号人,也许是去了海外他行。
看着从前集体照,也就那么一两张,周净朋友圈停留在入职那一天,周净朋友圈竟没有一张他自己的照片。同事问周净离职去向,那边没再动静。此刻倒是真极了,显得从前倒有些不真实,这样的人,又怎会和他们共事。
挂了溥父电话,周净重振旗鼓。溥家忽然给他做生,迎接准姑爷之态了。这几天他出门都和溥家入驻的管家招呼,说生日要在溥家过,他去曾经的朋友和同事聚聚。
哪来的朋友和同事,他划着手机消息,划不到尽头,很长一列都是红点。他选了一辆溥家老车,驾驶下山,漫无目的游着。红灯中,他又拿起手机,想着答应谁出来见一面,还是一个也没有点开,心里烦躁。
他敏锐抓住自己这点情绪,摩挲着方向盘的皮,慢慢笑了开来,倒没有笑声。溥家的确是谨慎的,否则怎会安排人进屋,二十四小时服务。如此一来,他又何必真的去见谁,恐怕还有人在后头跟着也说不定。
这念刚过,他倒也真的看向车镜,手指摸向手机,该给溥家山宅打个电话,该给溥家宠物狗溥平安打个电话,用一种新婚丈夫对着妻子的口吻。
阿净才一天没来。平安躺在躺椅,佣人给嘟嘟也安排了一张,一人一狗躺着。溥家晚辈有些怕平安接近,听婶婶说,之前平安落湖过,还是嘟嘟英勇救起。堂兄摸摸狗头,嘀咕了句good boy,几人就地取材,有口湖,远远垂钓。
平安手里捏着那陶罐,粗糙糙的,没上釉,捧着捏着,有时候把自己手磨红,又盯着自己手看。旁边佣人准备烧烤,时不时瞥眼平安,翻几个跟斗才能掉进那湖,却也还紧紧盯着。
还真是自己做的,就当个宝,喝水不撒手,吃饭不撒手,早上醒来穿衣还放一边看着。还好溥父不在,婚礼不请外人,可又在这里办婚礼,溥父见几个幕友,言称婚礼特殊,溥家有苦衷。平安跟着几个堂兄姐混,也就没人提他手里物。
恐怕是平安第一件亲手做的东西。佣人深知平安做出个东西不易,教他把陶泥条首尾相连,傻子认真起来很用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总捏扁,傻子眼儿对焦可能比常人差个几毫米,对准总歪一点——难怪平安永远接不到球。
跑步来个佣人,手里捏着移动座机,放平安耳朵旁,拿着他手握着,和平安说是准姑爷,又改口:“周净先生。”
平安一手抱着陶罐,一手握着电话,他松开看了眼手上东西,听到听筒里——“安安?”阿净的声音,他摁着听筒在耳朵。
周净又叫了声,“安安?”他这回是真笑了,有点好笑,虽然没有声音,但他就是知道对面是溥平安,像是——和条狗打电话,狗怎么会说话。
平安吞了吞口水,他的眼睛看着天幕,白茫茫的亮,久了有些晕,眼前火花噼里啪啦,他吭了声,“阿净?”
周净听到先是短促气音,浅浅叹息一样的,再就是——自己名字。他不自觉咬了咬牙,牙根不断泌出液体一样,涨得不行,“是我。”
那边呵呵笑,周净捏紧手机,面无表情开讲,“安安,我今天和明天去见我的朋友,后天就来。”
那边又有鼻腔喷气的声音,嗯嗯唔唔重复,“阿净、(的)朋友。”平安想了想,是嘟嘟朋友,咩咩朋友这样的。
周净忽然说:“我们以后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他笑了笑,臭傻逼完全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安安——我们要结婚了,以后可以天天在一起玩。”
平安重重地:“嗯。”
眼见着差不多了,周净逗狗,郑重其事:“安安,我明天再打给你。”
次日电话一大早打来,那电话当然不在平安屋里,佣人接下招呼完毕,又说平安还没起。其实也不早,已经十点了。准姑爷说:“这样吧,你不要叫醒他,把电话放他枕头旁边,我听到动静,就知道他醒了。”
更准的是那声狗叫,嘟嘟守在平安床边等,它一叫,不光佣人听了进来,电话那头也拿起。佣人一边把陶罐放平安手里,一边把话筒放平安耳边,跪坐在床上,几乎是带笑着看着小俩口儿。
平安好像就知道那头是阿净,一下子表情雀跃,难得不需要逗开心,他先吭声,“阿净、”
周净手掌用力摁膝盖骨,眼睛盯着书桌说,“安安。”不说什么了。
佣人边扶起平安靠在枕头,边点了点他手心东西。平安垂头摸着,又抬头说:“阿净、礼物。”
周净说得太快,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礼物。”
那头傻子说:“阿净、生日、礼物。”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