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缓缓地睁开眼睛，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第一秒果然是不加防备的懵懂的样子呢。

不过那之后就迅速恢复了冷静的表情，手也摆脱掉我的手，“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你。”

“看完了就走吧。”他别过脸去。

“别赶我走，”我重新握上他的手，“顾修，我...”

我的脸向前贴近，他转过脸来。

啊...

好近。

我眨了眨眼，像是第一次被猫咪靠近的铲屎官不敢乱动。

“别离我这么近。”他再次甩开我的手。

体贴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或许我也有什么心理疾病吗？对于说出好听的话实在是太无力了。

顾修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沉默，“有什么话..咳，赶紧说。”

“我是说，可以告诉我吗，昨天为什么生气？”我轻轻捏着他的手，“我会改正的。”

顾修本来又要躲开我的肌肤接触。

“对你的腿有好处的，”我说，手上继续动作，“　第二掌骨侧的这个位置，记住了吗？你自己有空也可以按。”

顾修果然听话地把手放在我这里了。

“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和我有关？”我问，“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我的一件事，可以吗？”

我其实下了一个赌注，下了顾修或许对我也有好感的赌注——

空气安静了好久，我突然觉得羞愧大于尴尬。

像是两年前的事情重演了一样。

...不是！

不是那样的。

只是才认识很短的时间而已。

顾修这样也很...

“...嗯。”

正常。

“什么？”我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顾修微红的耳尖，“真的吗？”

“你再问我就不说了。”顾修的喉结因为瘦而更加突出，跟着声带而震动着。

我因为那个同意的′嗯′而进入梦境，此时也无知无觉地触上了顾修的喉结，被我强行抹掉与顾修的关系的那句话突然回归脑海，“是因为我说，我不慕残吗？”

顾修在我触碰到他的脆弱地带时抖了一下，喉结小幅度的上下浮动，像是在发声。

他定定地看着我。

我看见了一点期待。

我倾下身，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可以吗？”我尽量保持与平常无异的语气，可还是掩饰不住激动吧。

他的喉结又动了动。

我感觉好高兴。

“废话真多！”顾修双手揽着我的后颈往下压，我们的嘴唇贴合在一起。

“嗯嗯唔...”说不清谁更主动一些，我们似乎互相为对方绽放。

接吻有利于分泌多巴胺和肾上腺素，让人兴奋以及心跳加速。这是我作为医学生瞬间想到的。

以及，5－羟色胺。

我想着觉得应该多吻一会，直到顾修面红耳赤地推开我，从脖子往上都染上了浅浅的粉色。

“没完了真是。”

“接吻有利于分泌5－羟色胺的，顾先生，”我拉过他的手继续按着，“刚刚我还包揽了你的暴怒障碍的业务呢。”

“范施告诉你的？”接吻会让人愉快果然是有科学依据的，顾修并没有为我侵占到他的隐私而生气。

“嗯，”我点点头，“现在我告诉你我的一件事情。”

“谁想要听了？”顾修拉起被子蒙住脸，“你出去吧。”

我坐了几秒。

最后也决定不要离开，而是趴在床上隔着被子抱住顾修的身体，“我在和顾以安交往以前喜欢过一个人，他是残疾人，我真的不慕残，只是喜欢他而已——但他说我慕残，而且也没有把我的喜欢当真，算是为了钱骗了我一段时间...”

病房随着我的话暂停也静下来。

“...嗯。”应答声从床上的被子里传来，我和顾修之间只隔着一层被子，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我真的...”我鼓起了一半的勇气，剩下的还要再在胸腔徘徊一下，“真的...”

顾修也在等待着。

或许其实还包括着期待？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真的不是慕残，——我不是歧视慕残啊，只是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不是这样，而是...”我贴着顾修的被子，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像是暂停了一样的。

“而是，不含杂质的，我喜欢你这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