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残破而美丽的事物,喜欢他们身上透出蓝焰灼烧红玫瑰的颓靡气质。在画画的同时,他也从人们口中听到了许多,比如她叫阿斯蒙蒂斯,比如她今年才十七岁。
那是个再俗套不过的故事,赌博成性抛妻弃女的父亲,身患重病急待治疗的母亲,还有深爱着母亲不得不走上这条路的女孩。她竭尽所能地把每个猎物都勾上床,只为了从他们身上榨取几块钱币。
街上依旧喧嚣,湿热的海风带上了粘腻的血腥,最近的潘地曼尼南比往常还要乱,抢劫,强奸,枪击,这样的事在今年夏天频繁上演,颇有点人间地狱的意思。
天实在是太闷了,该下场大雨了,嗅着血儿的路西法如是想。
他今天还是坐在那儿支着画板,那个本该出现的人却没有露面。她知道她肯定事出有因,所以一直在等,直到上帝用画笔将天边染成血红,她才迟迟出现在巷口。
“路西法。”她对他招手,记忆中,那是阿斯蒙蒂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过来一下。”他于是立刻收起画板向她走去,被她拉着进了一间破旧的小屋。从各种痕迹来看,这是她生活的地方,也是她工作的地方。路西法找了个地方坐下,什么也没问,毕竟情况显而易见,女孩儿失去了母亲,需要有人安慰。
“陪陪我吧。”她坐进他怀了,鼻尖蹭着嫩白的颈窝。
衣衫滑落,长裙坠地,路西法将鼻尖埋在她胸前,终于闻到了期待已久的味道。沾着晨露的红拂玫瑰,和着一点淡淡的奶香,是甜的。
小麦色的皮肤沁出香汗,他们赤身裸体倒在床上,相互厮磨,抵死缠绵。
厚重的乌云在积蓄,天幕低得要掉下来砸人脑袋,终于,一场暴雨倾泻而下,轰隆的雷声响彻天际。
手指还在身上抚摸游走,啧啧的水声和雨声混成一团,压抑的呻吟不时插入,交汇着低低的喘息,放浪淫靡。
路西法没有进入她,他们亲吻,抚摸,相拥着达到高潮。浊白的液体落在小腹上,焦糖色的眼睛因高潮迭起而泛出水光。她躺在那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开败了的茶蘼花。
路西法喜欢这样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喜欢,他所追求的残破的美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让他忍不住一面疼惜一面赞叹。
“路西法,对你来说,我算什么呢?”她显然有些迷糊了,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路西法握着她的手,让她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你是我的缪斯女神,我的阿芙罗狄忒。”
短短的两句话招来了她的哭泣,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蝶翼似的睫毛不断颤抖。她陷入了突如其来的痛苦之中,因为她显然错估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尽管没有得到想要的那份爱意,她还是贪恋对方身上纯净的温暖。不动声色地往他那边靠了靠,阿斯蒙蒂斯在路西法怀里睡了过去。
暴雨下了一夜,滴滴答答的水从房顶漏进来,将屋里泡出一股潮朽味。路西法第二天起身下床,避开地上小片小片的水洼向门外走去。而他的缪斯女神跟在他身后,把他送到了门口。
雨后的空气凉爽干净,晴朗的蓝天让人舒心。阿斯蒙蒂斯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昨晚以为你会说爱我的。”轻柔的话语被门截断,破旧的门扉把路西法的惊讶阻在了外面。
他喜欢阿斯蒙蒂斯,这一点毋庸置疑,她是她灵感的来源,是他心中美的化身。可要说他真的爱她吗?路西法自己也不清楚。
深红色的颜料滴落在地,他回过神来继续完成自己的作品。他现在正在画阿斯蒙蒂斯,画她昨晚在床上的风情。失去至亲的哀痛让她变成了易碎的蝴蝶翅膀 浑身都散发着浓黑沉郁的破碎之美。
路西法坚信这会是自己一直想创作出的那幅画,他所追求的美丽的巅峰。
雨后的清凉很快过去,就在你以为天气即将好转的时候,炎热的空气再度来袭。湿润的海风从脸侧拂过,在鼻尖留下子弹的硫磺味儿。
经过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路西法的画作完成了,但却并不是她想要的那幅。看着眼前美人的模样,他知道自己离至高理想只差一步。放下画笔,他换了身衣服走了出去。
拥挤的人群在叫嚷,他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慌乱地挤开人群跑过去,他看见红黑相间的蝴蝶落在了阿斯蒙蒂斯的眼球上。
衣衫被撕烂,大腿间满是精液斑驳的痕迹,她的身体还是完整的,只是额头被子弹穿过,溅了一地鲜艳的红。
食腐的蝴蝶盘旋不去,一只接一只落在尸体上,吸食着她最后的美丽。死亡是残破的极致,没有什么比绝望的凋零更震撼人心。生前令众生倾倒的她,在死后也充满诡异的风情。
梦寐以求的至美在他眼前展现,喜悦和痛苦同时打翻,纠缠在一起搅动着路西法的内脏。大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嗡嗡的响声在耳边回荡,路西法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像失了魂一样。
负责的警卫拖走了阿斯蒙蒂斯的尸体,他拖着自己沉重的双腿,失魂落魄地回到他画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