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门外，何岩站在马车旁，盯着刻在门上的狴犴花纹，一动不动。而在门边走来走去，一脸担忧的，正是程家药园的采药女，阿霜。

忽地，两个狱卒带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走了出来，阿霜立即扶住她，何岩也走上前来，说了句：“三娘。”

“阿岩，我没事，走吧。”程三娘面色苍白，腿脚似乎使不上多少力气，走得极为缓慢。

待何岩扶她上了马车，似乎不经意地往前方路口树下，停了许久的马车看了一眼，才进了车内。

“车夫，往前走，从前边路口转弯。”何岩吩咐了句，就看向车里，靠在阿霜肩上的程三娘。

“三娘，你知道紫莲的事了吧。”

“嗯，丘奉那个王八蛋跟我说了。”三娘愤愤不平地说着，“阿岩，这紫莲极不易种，我没有绝对把握，能种得符合他们心意。”

“三娘，你只管放手去做，他们暂时才不会继续追究药方的事。”

程三娘见他脸色如常，心里大概有了底，笑着问：“好，话说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阿绡了，她还好吗？”

“嗯，三娘，她在逢真观里，有妙英真人她们在，无需担心。”

“那就好。”程三娘点点头，正要接阿霜递来的茶水，结果一个手滑，眼见那茶碗就要翻倒，洒到她灰扑扑的衣裙上，何岩眼疾手快地接住，仔细地交到她手中，一旁的阿霜松了口气。

“三娘，你在牢里这么多天……”他话里带了一丝担忧。

“阿岩，等我回了药园，在那石室里呆上几天，祛除寒气，就好了，”三娘安慰他，“许久没活动，这老胳膊老腿的，是有些僵硬。”三娘接过茶，喝了半碗，放回小桌上。

“我打听到，之前裴家似乎有意买下药园，三娘，你回去之后，要多加小心。”

“你放心，三娘我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程三娘笑了起来，“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马车转弯之后，消失在这条路上，先前停在树下的马车里，裴海给丘奉倒了杯茶，“丘先生，现在有何打算？”

“国丈为重，放程三娘回去也无不可，你找人时刻留意着，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丘奉仍然盯着窗外，似乎没有看到裴海送来的茶水。

裴海脸上的恼恨一闪而过，放下茶碗，“我自然会安排人手，先前家父提过，有意收购程家药园……”

“嗯，此事我会和令尊商量。”丘奉淡淡说，“还有，关于何岩，你了解多少？”

裴海大致说了一遍，包括他原籍术州，年少时就常到程家药园帮忙，他见丘奉面色严肃，问道：“丘先生在怀疑什么？”

丘奉像是刚回过神来，答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两人不再言语，又寒暄了几句后，道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