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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似是看不见他一样,无人质疑他的冒然登台。
他凝着眼前黑耀闪烁的三角钢琴,在长凳上不请自坐。
弯曲的指节扫过象牙白键,像在抚滑爱人的肌肤,指腹的触感冰凉,心中只觉欲念焚燃。
他在代表着高低音的两侧起手下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优美音色震晃着从琴箱倾泻。
重音之后,手掌歇上一个短节,徐徐奏下后续。开头再次重复,这次转为婉转和旋。
他的动作本来无人注意,可却索取了场中一名人士的目光,在那人斜盼片刻,场中其他男女也纷纷转首相望。
在摄人心魂的序章后,他的手腕停留空中,再落便已化为忧郁而细碎的小调,灵活长指在黑白间熟练交替,悠长的旋律如溪水沿舞台流淌,将每一音推入人的耳缝。
一曲结束后,他怔怔望琴,神色依然专注,可思绪仿佛脱离了它,闯进波澜宇宙里另一诗篇。
台下传来由一人支撑的鼓掌,听去略有萧瑟,玩家抬起头,瞳孔猛然一缩。
那是一个穿着双排西服的男子,白衬衫严谨地扣到喉口,浅灰的外服覆于马甲之外,一丝不苟地系合。他单手插兜笔挺地站在下手,后梳的发下是那英挺的脸,微笑着看他,满目皆是欣赏。
他已经无法镇定地看待眼前的魔幻景象了。
男子笑意加深:“看到我这么惊讶?”
他信步迈至玩家身边,侧依三角琴箱,勾唇道:“非常好听。”
“你是谁?” 玩家找回了声音,问。
“你这么问我可要伤心了。” 那男子笑道。
“这是你制造的幻象?” 玩家径直问。
那男子收起了笑,眯了眯眼。
“有意思。” 他说着,掌心打开,凭空展出一柄法杖,手一转,扭转方向,指到坐于琴前的玩家身上。
弯曲的杖头镶有一颗刺目红钻,碰到胸口以后,挑逗地往下滑动:“没有被你所贪妄的景象蛊惑吗?”
那杖头触到脐眼的位置徒然顿下,再不能动。
男子挑眉浅笑:“你对你的梦中情人也太暴力了吧。”
他的颈边抵了一把会飞的匕首。
嗜血寒刃上倒影着他的俊容,只消他再一动,便会割破滚烫的动脉。
玩家缓缓站起来,那男子被落蝎匕首逼得后仰,靠在身后琴上,手中的杖也在身旁垂下。
玩家开口:“这下可以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吗?”
男子歪头,声音听去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刀刃在颈处又靠近了分毫,男子呼吸窒下,嘴角抽抿,暗道失策,早知道不应该暴露自己。
没想到以那样的情绪波动,对方也无法被幻境困住,甚至可以召唤外物。可他又对这个人实在好奇,这里的一切,包括廊中自行发光的置顶水晶,他在任何的幻境中都不曾见过。
玩家没什么表情地双手插兜,缄默不言,表明可以耐心等待下去。
男子低嗤一声道:“你赢了。”
他的脸形状不规则地变动,回归本样,睁开摄人红眸。
“再问一次,你是谁?”
男人抬起妖冶的眼,凝他反道:“这个问题该由我问你,是你擅自闯入我的府邸。”
“啊,不好意思。” 玩家看了看周围的酒池肉林:“那我是否该感谢你的热烈欢迎。”
男人偏头魅笑:“不用客气,乐意之至”
玩家见他模样放松,隐约觉得情形并不如表面拿捏得那样稳当,谨慎地压了压嘴角:“好了,把我的同伴交出来。”
“不急。”男人指去旁边毫不松懈的白刃:“你先把刀放下。”
“你先交出他们。”
男人笑道:“我可以跟你耗上一整天,可他们也许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