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明显是有人多次走过的小径,可走入竹林时,总觉得有东西跟着他,他冷汗直流,左右观察之时,只看见黑夜尽头有个一双又一双的兽眼,很像是猫或狗?
因此,他又壮着胆子继续寻找,他想这竹林那么大,又在黑夜时分,若是他一个人迷路了,是能等天亮再出竹林,可那姑娘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撑那么久?老黑跟石山的话中之意,是那姑娘已经病了。
谁知,他就像是被鬼打墙似的,像是被困在这竹林里原地打转。
他哪里知道就在几尺之外,难民村的村民,正有一队人马,分成小队,分批举着火把入竹林找人。
石山扯了那高瘦孩子的衣襟,双眼瞪的跟牛铃一样,在入竹林前怒气喝声,
老田,你儿子要是不把看到的一一给说清了,你们老田家跟徐县令的那私生子就是一伙的,都是专来坑害我们的村里人的。
一说到滨江县的徐县令,大伙的怒气就被激了起来,本来大伙以为这徐县令就是个狐假虎威的卑鄙小人,有着南陵郡守的撑腰,才敢无法无天。
谁知竟不是如此,南陵郡的太守老早就改姓徐了,曾有县民想去向南陵太守伸冤,去为自己讨公道的县民,不是路上遇到流氓胚子被殴了一顿丢进山沟里,就是被山寨土匪给捆在家中,要是成功入太守府伸冤了,还会反向的被太守府里的师爷,找理由先打一顿官棍,折磨似的关上几日,直到不告官了才能平安出来。
要是告官的县民不幸死了,就正好能如他们的意了。
更别说,这徐县令坑害百姓的恶行是罄竹难书,在旱灾饥荒时,找山寨地痞抢百姓的龙泉井,把有霉味的陈仓老米高价出售,转眼拿钱去收了大量收购新米,如此反复的收刮民脂民膏又层层剥削,种种恶行是让村民又气又恨,若不是南陵待不了了,谁会想冒着被大怒江吞噬的危险,逃到永川来。
打不过,那他们跑总可以吧?
因此大伙像是在发泄多年在南陵生活的苦闷跟燥郁,一个接着一个的喊着,
"打死这家子姓徐的,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在南陵就祸害过我们了,谁知道来永川了,会不会又勾结永川的官员陷害我了。"
"对啊对啊,最好姓徐的一个活口都不留,他就不配待在我们难民村。"
骂完还吐了口水,众人更是群情激奋,老黑跟石山对上眼,接着老黑突然沉稳的一说,
"石山你冷静一些,先放了老田家的孩子吧,这孩子都吓坏了。"
老黑说完,石山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呸了一声,把孩子给塞到老田怀里。
石山趁势又问,
"那现在怎办?老田家的孩子不说,大伙说不定以为我在说谎,我真的听到小田子说,他看见姓徐的,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往竹林里去,还拿了不少吃的,就这种深夜,谁有必要躲到竹林吃东西,在他草屋里吃也没人会知晓,他这行为不就是有问题吗?"
石山才说完,旁人激烈附和。
老黑见情势对他们已经有利了,加上那卖花姑娘被绑来这些天,早就恹恹一息了,他正想不到办法处理这姑娘呢,徐兴诚赶来做替死鬼真是天赐良机,便贼喊抓贼的,假做苦口婆心之语,
"这样吧,我们分头到竹林里去找,看看这小徐到底是想打什么主意,这么晚了,这拿吃的到竹林去,到底是想做什么?"
老田首当其冲的表态,边说边揍了自己儿子几下,
"也好,我也想知道是不是我家这兔崽子说胡话,要让老子知道,这兔崽子胡说八道,老子就打死他这不肖子。"
众人举着火把,逼近黑暗里。
徐兴诚看到远远的火光,也吓了一跳,直觉要是自己被抓住了,肯定有理说不清,他便反向的朝了没火光的地方跑,谁知在胡走乱窜之下,竟被什么东西给勾住脚,往前摔个狗吃屎,大大的跌了一跤。
他狼狈的爬了起来,从新点火一照,这仔细一看,这样子要是不说,谁会知道是个女子。
只见女子全身污秽不堪,衣裙破烂沾着泥土灰石,四肢被捆绑于方位四角,一靠近就有一种浓厚令人作呕的腐尸臭味,被麻绳捆绑住的手脚几乎都生了浓疮,甚至长出了蛆虫。
他摸了下姑娘的鼻息,好像还有些微的微弱之气。徐兴诚心想,要是他带着姑娘一起逃走,送到医馆里,或许她还有活着的可能。
因此,他实在狠不下心,丢下姑娘自己跑了,
他下手开始割断绑于姑娘手脚的绳索,不是很利落的手势,一看就没做过什么劳动,他急着满头大汗,身后突然一吆喝他的名字,他这心整个都凉了。
姓徐的,在这夜色鬼鬼祟祟的,你在这做什么?
说话者,是村里的屠夫老陈,长的是粗眉怒眼,向来说话也是豪声豪气,徐兴诚跟他说话时,都还有一丝害怕。他这辈子,可没怎见过屠夫这种粗人。可又沉心一想,自己行得正坐的端,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徐兴诚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