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能够险胜,固然有运气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这位福将,用禾晏的话来说,这就是名将。不该输的不输,不能赢的可能会赢。再烂的棋局在手中,也能被他反败为胜。
当然,那位禾姑娘也很厉害。不过听说受了伤,先被送回府上歇息了。
“战场已经清理过了。”崔越之道︰“等乌托兵那边的伤亡计数好,就可以回王府跟殿下报明情况。殿下会将此次战役前后写成奏章,上报朝廷。都督对济阳城的救命之恩,济阳城百姓莫不敢忘。”
肖珏往前走,“不必感谢,谢他们自己吧。”
崔越之有些感怀,大抵是一起并肩作战过,对肖珏也存了几分真心的亲切。正要说话,忽然间,又有人过来,是崔越之的下属。
崔越之的下属看了一眼肖珏,神情犹犹豫豫。
“何事?”崔越之问。
“中骑大人,我们……我们找到了柳先生。”
柳不忘自打开战后,就没有与他们在一处。崔越之正担心着,闻言急道︰“在什么地方?”
“就在葫芦嘴前面的林岸上。”下属诺诺道︰“柳先生……”
崔越之一颗心渐渐下沉,看向肖珏,肖珏垂眸,半晌,平静开口︰“带路。”
柳不忘死在阵法中央。
他死的很惨,身上七零八落全都是伤口,最致命的伤口是胸前一处刀伤,从后到前,贯穿了整个心口。他临死前嘴角亦是向上,没有半分不甘怨憎,好似看到了极美的事情,非常平静。
四周除此之外,还倒着许多死在他剑下的乌托人。密林深处也有尸体,崔越之看了许久,迟疑的问︰“奇门遁甲?”
肖珏︰“不错。”
崔越之肃然起敬,如今会奇门遁甲的人,已经不多了。柳不忘在此布阵,杀了不少乌托人,替他们在后争取了不少时间。若不是前面柳不忘撑着,等不到风来,那些乌托人上了葫芦嘴,一旦进城,大开杀戒,后果不堪设想。
柳不忘谁也没告诉,自己在前挡了这样久,连死了都没人知道。
他的剑就落在身边,琴被摔得粉碎,白衣早已染成血衣。
崔越之有些担心的看着肖珏,隻道柳不忘是肖珏的武师傅,柳不忘死了,肖珏定然很难过。
肖珏蹲下身,将柳不忘被乌托人拽的不整的衣裳慢慢整理好,又从怀中掏出手帕,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着柳不忘的脸,低声道︰“带他回去吧。”
……
禾晏在崔府里待到了傍晚。
崔越之的四个姨娘轮番来看望她,给她带各种吃食,纵是禾晏喜爱吃甜,这么多甜食压下来也吃不下了。好容易打发走了姨娘,外头又有人来报︰“老爷回来了!都督回来了!”
禾晏精神一振,下床穿鞋往外走。崔越之和肖珏回来了,说不定柳不忘也回来了。但见崔越之才走到门口,就被四个姨娘团团围住,尤其是三姨娘,抱着崔越之哭的撕心裂肺,听得人鼻酸。
真是好能哭。
禾晏心中正想着,就见一人越过崔越之往自己这头走来。正是肖珏,他还没来得及脱下铠甲,风尘仆仆,禾晏倒也不觉得嫌弃,心中还想,果然姿容非凡的人就算这样灰头土脸,还是难掩丽色。
肖珏走到她面前,微微蹙眉︰“谁让你出来的?”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禾晏拍了拍手,“连林兄都觉得是你们小题大做了。对了,都督,你有没有看见我师父?我问了一圈,都没人见过他,这个点儿,他应当回来了才是。”
肖珏闻言,眸光一动,落在她的脸上。
那双微凉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极浅的怜悯,似无声的嘆息,落在人心头。
禾晏的笑容慢慢收起。
她问︰“出什么事了吗?”
肖珏道︰“你去看看他吧。”
禾晏整个人都僵住了。
柳不忘睡在房间里的塌上,衣裳都被人重新换过了,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仿佛只要喊一下,他就会坐起来,微笑着看向她,叫她︰“阿禾。”
禾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险些站不稳,走到柳不忘身边,握住柳不忘的手。
他的手很凉,不如当年从死人堆里将她拉起来时的温暖。他原先睡得很浅,只要稍有动静就会醒来,如今她在这里叫他师父,他也不为所动。
禾晏的手触到他的肩上,顿了顿,她轻轻的将柳不忘的衣裳往下拉了拉。衣裳是被重新换过的,想也知道,他身上受了伤。但禾晏没料到,伤口竟然如此之多。那些乌托人在柳不忘手中吃了个大亏,自然要百倍奉还。柳不忘体力不支的时候,便争先恐后的要在这战利品上再划上一刀。
他的身体,支离破碎。然而神情却又如此平静,仿佛只是在花树下睡着了,做了个美梦而已。禾晏的目光落在柳不忘手上,他的手紧攥成拳,攥的很紧,禾晏默了一刻,用了点力气,将他的手指掰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