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没有回答她的话,笑容淡去,“应香,你说的太多了。”
应香不说话了。
屋子里,李匡回头,看向禾晏,“还要挂草人乌托人上了一回当,不可能再上第二回了。”
“那些乌托人虽然蠢笨,却也狡诈。有过一次的教训后,日后只会更加多疑,反正到了夜里,把草人挂下去也没什么损失,李大人何不尝试一下若是他们还愿意上当,多收一些箭矢也是好的。”
“那如果他们不上当怎么办”
“那就更好了。”
李匡摇头“禾兄弟,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禾晏看着李匡,她当年也与李匡并肩驰骋过沙场。李匡这个人,严肃古板,打起仗来一板一眼,虽有能力,却不太喜欢用计。禾晏转过身,看向挂在屋中墙上的地图,道“李大人,如果你是乌托人,昨夜知道自己被人耍成了傻子,今日又故技重施,等到了明日,还是如此,你会怎么办”
“我会气急败坏,再也不上当”
“你不会再向城楼上下来的人射箭了”
“当然。”
“那很好,”禾晏回过头,盯着他微微一笑,“那么第三次,我们的人就可以直接出城了。反正他们也会认为,从城楼上下来的人,不过是假的草人。”
李匡愣了一愣。
狼来了的故事谁都听过,一次两次上当,第三次纵然是傻子也不肯再相信了。乌托人也是一样,白白赔了那么多次箭,再多来几次,也不会朝着草人射箭,殊不知就在最后一次,那些草人被悄无声息的换成了真正的润都士兵,就这样趁着夜色,潜入了他们的营帐。
李匡明白了禾晏的意思,但他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你的意思是,要让人出城”
“李大人,我早就说过了,守不如攻,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守下去,迟早乌托人会立刻攻城。昨日的借箭已经激怒了他们,现在他们最不冷静的时候,我们还能找得着机会,等他们休养好以后,再攻城,润都的这点兵马,阻止不了他们破城门。”
李匡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道“这我自然知道,但是就算趁夜偷袭,我们的人马还是不够”
“不是将乌托兵一网打尽,这也根本不可能。我们要做的,是烧他们的粮草,破他们的士气。没了粮草,乌托人会慌张,军心不稳。会对润都更加踟蹰不定,争取来的时间,”禾晏道“李大人向金陵求救吧。”
“金陵”
禾晏看着他“李大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无望的人身上了。飞鸿将军不会来的,如果他来,他早就来了。润都要想守住,必须寻求别的生路。你就算再信任禾如非,润都数万百姓的命,也抵得过你的信任了。”
少年的眼神坚定,语气毋庸置疑,一瞬间,李匡的心中也有些动摇。过了片刻,他看向禾晏“说得容易,就算趁夜偷袭,你如何就能保证烧的了乌托人的粮草他们兵马众多,守在粮草处,只怕还未靠近,就被乌托兵发现了。”
“五百人。”
“什么”
“我需要五百精兵,”少年道“李大人比我更清楚,前锋营意味着什么。以我为首,五百人的前锋营,一定会烧掉他们的粮草。就算我们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乌托人的刀下也不要紧,请李大人继续守城,不要白白浪费了大家的牺牲。”
“当然,”她道“如果能带回来忽雅特的脑袋,那就更好了。”
自那天草人借箭后,一连三日,每日到了夜色四合时,润都城楼下,都会慢悠悠的垂下数十条绳子,绳子上挂着人落到地上,不多时又换一批“人”如法炮製。
起先乌托人们还会试探的射出数十数百箭,到最后,懒得上当,隻零零散散的射出几箭就收手了。
城中所有的匠人都聚集起来,连夜赶製面具。王霸拖着一牛车的箱子过来,与其余人将箱子全部搬到了地上,对禾晏道“全都在这里了。”
众人的视线下,禾晏走上前,弯腰掀开一具箱子的盖,箱子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面具。赵世明拾起一具来看,见这面具生的青面獠牙,眼如铜铃,十分可怕,不由得“啊呀”一声,手一松,面具掉回箱中。他嘀咕了一句“怪吓人的。”
“阿禾哥,大家就要戴着这些面具去打乌托人吗”小麦紧张的问,“这些都是恶鬼的面具啊也实在太可怕了。”
禾晏笑笑“很可怕吗也没有吧。”
在济阳的时候,一个“狸谎”的面具就能令凌绣他们避之不及,倘若看见眼下这些,大抵要吓得面无人色了。在赵世明替她招来润都所有的工匠製作面具时,禾晏也只有一个要求,看起来越是诡异恐怖越好,最好如佛像十八层地狱里的那些小鬼,狰狞丑陋。
她自己看着这些,觉得丑是真丑,可怕却不至于,大概是因为在她的人生中,人比鬼可怕得多,见过的真正恐怖诡异之事,远远大过于此。
在这箱中的面具里,最上头一隻却显得格外不同,这一只看起来没有画那些花里胡哨的图案,整隻面具像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