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文馆是定京的学堂。
明齐达官贵人们常常把自己的哥儿姑娘们送进广文馆,广文馆的先生们都是名震四房的大儒或者才子。年轻的勋贵子女,都以能入广文馆为荣。
沈妙也是在广文馆学习的。
可惜沈信和沈夫人都是武将世家,大哥沈丘更是一遇到念书就头疼的主儿。沈妙自小养在沈老夫人身边,沈老夫人是个歌女,大字不识一个。沈妙的启蒙还是沈三夫人陈若秋教的,陈若秋出自书香世家,可当初教沈妙的儘是晦涩难懂的课本。孩子家本就玩心重,教来教去,倒教沈妙彻底厌恶了读书写字。
陈若秋见沈妙不喜欢读书,也从不勉强,教她讲究吃穿用度,过的十足的娇小姐生活。后来到了年纪去了广文馆,沈妙怎么都跟不上先生讲课的知识,比国一的学生还不如,后来便成了垫底的了。一来二去,沈妙就更不喜欢念书,也成了定京了出了名的无知蠢笨。
沈家的三位嫡出姑娘中,沈玥最是才名远播,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无一不精。沈清虽然没有沈玥那般出众,却也做的不错,尤其是绣的一手好女工,还有书算类也是拔得头筹。作为日后嫁入人家成为主母的人来说,书算越好,越能得到婆家的欢心,所以沈清也能得到一个能干的名头。
沈玥和沈清越是出众,沈妙就越显得一无所长。甚至连大房所出的庶女沈东菱都不如。
马车上,惊蛰问:「姑娘,怎么不和大姑娘二姑娘同行了?」
平日里,沈妙总是要和沈清沈玥同乘一辆马车的,沈妙是觉得有自家姐妹陪着有胆量。而沈玥和沈清,大约是因为,有个蠢笨的妹妹衬托,她们自然会显得更优秀吧。
可如今,沈妙连虚与委蛇都不想了。
「本就不是一个屋檐下的人,走的路也是南辕北辙,哪里有同行之说?」
惊蛰吐了吐舌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姑娘说的话越来越让她听不懂了,不过她觉得这样挺好。沈妙的性子一直都过于懦弱,万事都被二房三房拿捏着做主,如今落水了一回,倒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这样才对,大房正经的嫡女,论起身份地位来比谁矮了不是,哪就能跟个丫鬟一样。
另一辆马车里,沈玥撩起帘子偷偷看了看后面,轻声道:「大姐姐,五妹妹跟在后面呢。」
「她是故意在跟我使性子。」沈清冷哼一声,在沈玥面前,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沈妙的轻视:「随她去,反正最后丢脸的也不是我。」
沈玥担忧道:「可是她本就受了风寒,况且定王殿下这件事又……。」
「沈玥?」沈清道:「你心里如何想的我会不知道?就别在这装什么好人了。你若真在意心疼她,你去坐她那辆马车啊,何必与我这边说道。」
沈玥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了。
却说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广文馆。
时辰还尚早,先生还没开始起课。国二的学生们来的七七八八,在学堂里坐着说话。沈玥和沈清刚到,立刻就有女孩子热络的招呼她们。
广文堂里,女子中沈玥才名第一,生的美,性情又谦逊温柔,自然是受到众人追捧。沈清虽然不及沈玥才学出众,可做事能干,处事又圆滑,贵女圈们也很喜欢她。
一名粉衣少女道:「玥娘,今日怎么不见沈妙?」平日里沈妙便如一个丫鬟似的跟在沈玥和沈清身边,今日不见人,却是有些奇怪。
「怕是没脸来了吧。」说这话的少女长相娇美,嗓门却是有些大,面上带着些嘲笑的神情:「听说偷看定王殿下掉到水里去了,是风寒还没好还是没脸见人啊。」
「佩兰,不是那样的……」沈玥摇头。
「你就是太护着你妹妹了,」易佩兰道:「那样一个蠢笨的人,根本就不像你们沈家出来的姑娘,你还时时刻刻护着。不过她也真让人大开眼界了,平日里看着怯怯糯糯,一遇到定王殿下却是十足勇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蓬门小户教出的没教养的姑娘。」
这话便说的有些重了,沈清闻言笑道:「五妹妹只是一时顽劣罢了。」
「我看是因为沈将军和沈夫人不在身边教养吧,」另一名梳着堕马髻的少女道:「疏于管教,自然连姑娘家知道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
「采萱这话说的不对,」沈玥轻轻柔柔的开口:「虽然大伯父和大伯父不在定京,可五妹妹也是长养在祖母身边的,我娘和二婶也时时教导,并不曾疏于管教。」
言外之意,就是全是沈妙天生不知廉耻了。
果然,沈玥这番话一出来,易佩兰就道:「真奇怪,同是一家教养出来的,玥娘清娘,你们和沈妙可真是天壤之别。这大概就是先生所说的:烂泥扶不上墙吧。」她说着说着就咯咯咯的笑起来,这边本就围着一圈贵女,俱是笑了起来。连些少年郎都忍不住侧目。
下一刻,便听得有人喊道:「看,沈妙来了!」
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往门口看去。
便见门口处缓缓走来一名少女,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