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兵权被没收,便又有肆无忌惮的嘲讽她的嘴脸出现。只是沈妙头也不回的走过去,像是没听见似的,反倒让那些贵族子女觉得无趣。
冯安宁一看她就哭了,抓着她的袖子道:「怎么办啊,沈妙,你这一去,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沈妙被冯安宁的眼泪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平心而论,前生因为她的蠢笨,定京城的贵女们都不愿意与她为伍,今生她自己冷了心肠,也没有刻意想要去招谁喜欢。这冯安宁误打误撞的,倒是能成为她的一个朋友。虽然脾性骄纵了些,到底没什么坏心眼,有时候看着她这般年纪,竟也会让沈妙想到婉瑜。
她安慰道:「不多久就会回来的。」
「骗人。」冯安宁抽抽搭搭的哭:「我听爹说沈将军这回惹怒了陛下,陛下生气了,哪能那么快就回来……沈妙,你要给我写信,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不会已经嫁人了啊?」
沈妙差点笑出来,看着面前冯安宁哭红的眼睛,却又笑不出来了。冯家前世的结局,冯安宁的结局她比谁都清楚。虽然两年后冯家还不至于倒台,可是……她拍了拍冯安宁的肩:「无事的,我总能见着你嫁人的那日。」
冯安宁还想说什么,却瞧见带着书本的裴琅走了进来。裴琅一身青衣,站在台上,目光落在沈妙身上,顿了顿,道:「沈妙,你跟我过来一趟。」
若是沈妙离开广文堂,同裴琅这个先生辞行也是应该的。众人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冯安宁不情不愿的鬆开沈妙的袖子,任沈妙跟裴琅出去学堂。
裴琅带沈妙来了广文堂的三角院子里,广文堂的先生们都是住在学堂内的宅子中,这一处是裴琅自己的宅子,没有别的人可以进来。推门走进最近的书房,沈妙跟了进去,适时的将门掩上。
「你要走了?」这一回,裴琅没有如往常一般迂迴,直截了当的问。
沈妙点头。
裴琅的神情变了变,踌躇了一下,才道:「流萤的事……。」
「流萤姑娘已经安置妥了,」沈妙打断他的话:「她在绣庄过的很好,她的双面绣本就出色,日后做个靠手艺吃饭的绣娘,倒是不错的。也许还能收几个徒弟。」
裴琅的神情渐渐放鬆下来,沈信一家就要离京了,他怕的就是这之前流萤的事情还未处理好。
他是放鬆了下来,却见沈妙盯着他的眼睛,道:「那裴先生考虑的事情如何了?」
裴琅一怔。
沈妙说的考虑的事情,自然就是要他在傅修宜身边做个探子的事。当日在快活楼裴琅已经表明态度,只是到底要如何行事,却要进一步想想。闻言,裴琅便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两年。」沈妙道:「两年之内,我必回京。那时候裴先生务必要成为定王殿下手下幕僚,还是最依仗的那种。」
裴琅一笑,笑容中却是带了几分恼怒:「沈妙,你是不是太过高看我,我只是一介穷书生,什么都没有,便是侥倖混入定王殿下身边,又如何得到最依仗之名?」
「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先生是千里马,自然有伯乐赏识。」沈妙微微一笑:「若是不是千里马,为了让伯乐赏识,也要将自己看做是千里马才行。」她压低声音,挑衅的看向裴琅:「先生若是做不到,你猜,我将裴知府的那个故事告诉流萤姑娘如何,又说……让我做这一切的背后人是先生如何?先生以为,流萤姑娘会不会感动的落泪?」
「你!」裴琅气急。沈妙这话分明就是威胁,威胁他若是做不到傅修宜的左膀右臂,就要将这些事情告诉流萤。流萤本就对当年之事颇有怨气,若是告诉她自己在从中安排,流萤说不定一怒之下会再回宝香楼挂牌。
裴琅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狠毒狡诈的女子。」面前的少女没有长幼之分,对他亦不会尊师重道,裴琅甚至会有一种错觉,沈妙每每都是压他一头。她挑衅威胁,似乎还含着某种莫名的怨气,直弄得裴琅有些狼狈。谁能想到,看上去温顺清秀的小姑娘,骨子里却是比深宅妇人还要可怕冷硬的心肠呢?
「先生说笑,世道艰难,不过是挣扎求生而已。」沈妙谦虚笑道,彷佛是在接受先生训诫的弟子,手下却是不动声色的自袖中摸出一物,伸到裴琅袖中,将东西递到他手中。
裴琅一怔,软软的指尖搭在他手腕上,不过星点触碰便移了开去,彷佛展翅欲飞的蝴蝶。鬼使神差的,裴琅竟然有一种要挽留的衝动,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清醒过来,捏着袖中那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疑惑的看向沈妙。
「流萤姑娘所在的绣庄位置,先生若是得了空,自然可以偷偷看一眼。另外,上头还有一些别的事,两年里,还望先生照着做。」沈妙道。
裴琅身子一僵,不怒反笑:「沈妙,你要我做你的傀儡?」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傲骨,先生学富五车,傲骨铮铮,学生佩服不已。若是别的读书人,学生决计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沈妙抬起头,瞧着裴琅有些愤怒的神情,却是一扬嘴角:「可是,先生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