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我杀了。”
此话一出,明安公主和谢长武齐齐一愣,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顿了许久,谢长武才问:“睿王殿下为何要杀我三弟?”
“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惹了不该惹的人?谢长武心中狐疑,谁,莫非是沈妙吗?谢长朝如今得罪的人便隻有沈妙了。可睿王又为何要替沈妙出头,睿王和沈家私下裏有什么交情?谢长武觉得自己仿佛窥见了一个惊天秘密的冰山一角,却因为看不到全貌而将自己的脑子搅得乱成一团。
“睿王殿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明安公主被对方杀了谢长朝一事激的终于清醒过来,似乎终于觉察到这夜色笼罩下的危险,她试探的开口,心却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那人的声音柔和如风,却又像是万礼湖上自长空落下的冰雪,看着美丽,却令人发寒。他道:“这样好的美景,做埋骨之地不是很好?”
谢长武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能放过我们?”明知道对方动了杀心,自己却没有退路,谢长武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呼出声。
“无冤无仇?”对方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道:“你未免太过健忘了。”
“谢长武,这么多年,你和你愚蠢的弟弟一样不知长进。”他道。
谢长武觉得这话有些熟悉,紧接着,他就看到那黑衣人慢慢的扯下脸上蒙着的麵巾来。
即使是极其微弱的火折子光芒,都不能将这人的光彩掩盖。长眉入鬓,鼻若悬胆,薄唇如往常一般带着嘲讽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却好似隔了漫长的时光看过来,分明是极温和的笑意,却带着淡淡的轻蔑。
那是谢长武终其一生的噩梦。
“谢景行!”
明安公主正沉迷于这男子勾魂夺魄的容色之中,想着睿王麵具下的脸果真如传言一般惊人,却被谢长朝这一声打断了思索。
谢景行?那不是临安侯府,两年前战死沙场,令人扼腕叹息的谢家嫡子吗?
“难为你还记得我。”谢景行微微一笑,那原本俊美的笑容看在谢长朝的眼中却分外可怕。他转身就要逃跑,那是从骨子裏带出来的本能,就像猎物遇到危险后下意识的反应,脑中不会思考这可不可以。
他的身子被人按住了,嘴巴亦是被人堵住,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和他同样遭遇的还有明安公主。
画舫在万礼湖的中央,深夜子时,街道上空无一人,便是远处亮着灯火的酒楼,也被笙歌曼舞淹没了这微妙的动静,就像是投了一块石子在潭水裏,连水花都激不起来一朵,便慢慢的沉没下去。
谢长朝和明安公主被黑衣人们按着,眼睁睁的看着那为首之人转身走出了画舫。
即便是在冰麵上,他亦是走的风姿盎然,而他的声音隔着万礼湖上漫天的大雪,如冬日的寒冰一般叫人凉到心裏。
“游戏结束了。”
……
沈妙自梦中惊醒。
不知为何,今夜睡得竟是有几分烦躁,到了此刻,干脆便是醒了过来。外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想来正是深夜好眠时。
她揉了揉额心,觉得脑袋有些生疼,却是无论如何都再也睡不着了。屋中的炉火烧的很旺,她却觉得胸中有些生闷,想了想,干脆从一边拿过外裳随意披着,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想要散一散心中的闷气。
窗户被打开,窗前的大树树影婆娑,外头还在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有的吹到屋裏去,沈妙伸出一隻手,看那雪花在掌心渐渐融化。
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几分孤独。
在这样的夜裏,无心睡眠,独自一人披衣看雪,实在是有几分造作。可是她的脑子裏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前生的一些事情,譬如婉瑜,譬如傅明,便觉得藏匿在心裏刻意被掩盖的旧时伤痕隐隐作痛起来。
一小朵花从天上坠落下来,恰好落在沈妙摊开的掌心裏。沈妙一愣,借着树上挂着的风灯笼看的清楚,并非是什么雪花,而是一朵嫣红的海棠。
这季节,哪裏会有什么海棠?这树也不是长海棠的啊?
沈妙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见那树影绰绰中,正躺着一人,双手支在脑后,如少年人一般惬意。见她看来,便微微低头,自上而下俯视沈妙,眉目英俊,笑的玩世不恭,挑眉道:“发什么呆?”
沈妙:“你在这裏做什么?”
谢景行好端端的没事跑别人家院子树上睡觉,大凉的睿王这爱好似乎也过于令人称奇。
“睡不着。”那人叹了口气,忽而从树上掠下,落到沈妙麵前,隔着窗,一人在窗外,一人在窗裏。他朝沈妙掌心努了努嘴:“折了支花,过来送你,又怕你睡着了,所以在树上等你醒来。”
胡言乱语,沈妙白了他一眼,却见这人虽是笑意盈盈,今日却看起来不似往日精神。
心裏一动,不知为何,沈妙便脱口而出:“进来吧,屋裏有剩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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