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京一连下了好些日子的小雪,天总归是放晴了。。
沈妙在院子里晒书,全是些沈丘拿过来的兵书,这些日子放在屋子里只怕要生出霉菌了,晒晒干净。惊蛰和谷雨就在院子里晾被褥,惊蛰道:「听闻陈家和沈家这桩官司打的热闹极了,好些人都看在,如今也拖了这么长久,也不知最后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还能有什么结果,两边都吃力不讨好呗。」谷雨不屑道:「将家务事都闹到官司上去了,还真是殆笑大方,幸亏老爷夫人分家分的早,不然,指不定要一起被连累呢。」
陈若秋的娘家和沈家打起了官司。
陈老爷是个性子执拗的老头儿,又非常好面子不服输,凡是都要争个出头,决不允许自己是理亏的那一方。虽然陈若秋已经出嫁了,陈老爷却也要维护陈若秋的名声,这自然不是因为疼爱陈若秋,而是因为他不允许沈家如此看轻陈家。陈若秋的母亲却是个厉害的,她心疼陈若秋,三言两语便说动了陈老爷,要和沈家就休妻一事狠狠地打一场官司。
陈家自言陈若秋嫁入沈府兢兢业业,为沈万打理家业,也曾要给沈万纳妾,是沈万自己不肯。陈若秋嫁入沈府多年,外头谁都知道她知书达理,温柔婉约。如今为了一个外出来投奔的来路不明的女子干出休妻一事,实在是宠妾灭妻。
而沈家则说陈若秋虽然为人主母却生不齣儿子,不想着帮着丈夫开枝散叶多纳几个妾,如今丈夫屋里收人反而还阻拦,实在是善妒的很。
一个说婆婆不慈,一个说媳妇不孝,真是好大一场闹剧。直看的定京城的路人都津津有味。
而最后一纸诉状告上衙门,衙门可是极少打这种官司。而且这官司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陈家老爷是典郡吏,沈万官位也不是芝麻官儿,两边都得罪不起,就隻得一直这么拖着。
沈万和陈若秋在这场官司里,夫妻的缘分也算是走到尽头了。一来是因为沈万到底也是个朝臣,却因为家务事打官司,那些整日吃闲饭的御史好容易逮着个能说道的,自然不会放过。沈万的仕途会因此受阻。二来则是因为,常在青有了身子。
常在青这身子说来也是来的巧,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几乎是将陈若秋往外头推去。沈万虽然这么多年来对陈若秋疼爱有加,却不代表他真的对自己的儿子不期待。若是常在青肚里怀着的是个儿子,这辈子他就有人传宗接代了。因此事越看常在青越觉得好,而陈若秋,倒成了被嫌弃的烂布条,看也不看一眼了。
沈妙微微一笑,道:「可别忘了给衙门的大人打点些银子。」
谷雨称是,又有些疑惑,问:「姑娘这是要帮三老爷还是三夫人?这些银子打点的又是哪边啊?」
沈妙让谷雨拿些银子去打点衙门的人,却不知沈妙究竟要打点的是谁,因着沈妙的信又没让他们看过。
谷雨小声道:「这种事还是少掺和的好,那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声音虽小,却还是被沈妙听在耳中。沈妙道:「哪边都不是。」
打官司这种事,最是烧银两了,穷人家打官司都是光着打,所以极快就审决了。但凡是有点儿身家的,大多要多坚持一些日子,倒不是别的。衙门的人也要捞银子。打得越久,衙门捞的越多。
沈妙前生在宫里的时候,就曾见过傅修仪想要对付一员朝臣,那朝臣原先是跟过周王的人,傅修仪要对付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对付,便算计那朝臣捲入了一起官司,最后直接倾家荡产了。
衙门和医馆才是最吃银子的地方。沈家和陈家,沈妙只要一想到沈万和陈若秋二人前生也在陷害沈家大房中不留余地的出力,便会恨不得撕碎这惺惺作态的二人。
原本斯文人的夫妻却要对簿公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况且沈妙自己出点银子,提醒衙门的人再将此案拖得久一些,不说倾家荡产,沈陈两家元气大伤是跑不了的。何况沈万和陈若秋二人都是要面子的人,这一回,是断然不可能破镜重圆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圆满的事情。
沈妙的目光微微转冷,不过常在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怀孕……想到前生常在青在罗雪雁的死亡中扮演的是如何一个角色,沈妙就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道:「把莫擎叫过来,让他再找些人,替我去柳州接个人。」
柳州那地方,有的可不只是常在青。自然还有常在青的丈夫儿子,前生常在青毁了罗雪雁,过了好些衣食无忧的日子才被人掀掉老底,如今这老底就由自己来掀。
必然要在身价三房这处闹剧中增加些笑话的。
沈妙在这头考虑沈家三房的时候,沈万却留在了定王府中。
在皇子夺嫡的几番风云里,沈万是个聪明人,总是站不定自己的脚步。太子正统却病弱,周王有母妃受宠却行事嚣张,离王人脉路广偏不得文惠帝喜爱,唯有定王自成一派,瞧着却又是无心帝位。
可是沈万却有一种直觉,傅修仪并未如表面上那般对皇位毫无兴趣。而这样反而让沈万更加犹豫,可是如今沈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