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谢景行的手段,怕是早就将裴琅和她的关係摸得一清二楚。裴琅从前隔三差五都会给她送信,传递定王府的一些事,这些日子却没有信传来。沈妙猜想是出事了,若没有谢景行,她就直接去找沣仙当铺了,既然有谢景行,季羽书和谢景行是一道的,就直接託付给谢景行好了。
闻言,谢景行目光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向她:「裴琅?」他淡淡道:「你很关心他。」
沈妙皱眉:「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就算她对裴琅前生有再多不满怨言,今生裴琅到底是与她站在一边的,她做不出来背信弃义的事。
谢景行漫不经心的点头:「好啊,我替你打听。」
沈妙:「……」为什么觉得谢景行只是随口敷衍的客套话?
两人默默无语,气氛有些尴尬,沈妙岔开话头,问:「听闻太子还没被放出来,宫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谢景行扫了她一眼,道:「不用担心,太子就快完了。」
沈妙一愣:「什么?」
「秦国皇帝已经给老皇帝下了最后威胁,若是不处理太子为皇甫灏报仇,就会出兵攻打明齐。」谢景行盯着茶杯里的茶叶浮沉,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个关头,老皇帝不敢冒险。」
沈妙道:「已经下了最后威胁么,难怪……。不过,」她抬起头看向谢景行:「这话说的这么快,想来秦国皇帝也没有调查过其中的应由,这是笃定要太子当替罪羔羊了?为什么,难道他就不想抓到杀死自己儿子的真正凶手?」在沈妙的想法里,虽然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却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毕竟死一个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再怎么说秦国皇帝都要查一查,再怎么说,文惠帝和对方都要僵持一段时间。
谢景行挑唇一笑:「天真。」
沈妙:「……。」倒是许久没有人说过她天真了。
只听谢景行道:「皇家隻重结果,真相是什么不重要,毕竟皇甫灏不可能死而復生。」他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淡淡开口:「秦国折了一个太子和公主,秦国未必就没有别的合适皇子,只是秦国现在的朝政因为此事一定很乱。秦国提防明齐,自然也要明齐付出一样的代价。」
「不管太子是不是杀人凶手,但是太子必须死。」谢景行唇边的笑容凉薄:「只有太子死了,明齐和秦国才算扯平。」
沈妙心中微微吸了口凉气。
谢景行的话的确无情,却也撕开了蒙在表面上那层鲜艷的布。明齐和秦国本来国力不相上下,如今秦国失去一个太子,皇子间的夺嫡只怕会因此更加惹得朝政混乱,明齐若是好好地,反而让人愤怒了。
不管怎么样,一个身在泥沼的人第一反应并不是想法子自己爬出来,而是要扯着身边的人一起滑进去。所谓同甘共苦的同盟,不外如是,以利益捆绑在一起,也以利益精打细算。
文惠帝只怕也已经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很快,太子就会成为平衡这场不公平的砝码。明齐多了一个太子,就把太子抹去。
纵然再如何不舍,可为了天下江山,能舍得,都要舍得。
沈妙沉默不语。
谢景行却笑:「一箭双鵰,你做的不错。」
沈妙道:「我只是负责想,你才是功臣。」
这齣戏是沈妙想出来的,谢景行负责将它完善的更好,谢景行的人能人异士众多,这其中,计算太子和皇甫灏不一样的路程,时间掐的准点,以及演戏演的恰到好处,都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完成。
沈妙以为,还是谢景行的功劳最大。
谢景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又说了一会儿话,沈妙的头髮也干了,困得打了两个呵欠,谢景行见状,就打算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沈妙突然叫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荣信公主最近有没有找你?」
「没有。」谢景行挑眉。
「那你……打算如何?」
谢景行头也不回的掠出窗口,扔下三个字。
「不如何。」
……
沈冬菱和王弼被关在监狱的最里间,文惠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了以示公平,不是胡乱抓人,并没有动王家其他人。
可这并不代表情势就好了多少,员外郎府只有王弼这么一根独苗,若是王弼出了差错,只怕王家也就完了。
来往的狱卒才不对这二人报以好脸色呢,这大牢里关过多少位高权重之人,一朝失势满盘皆输,再说员外郎又不是什么大官儿,不值当给什么好脸色。
沈冬菱难堪极了。
前些日子她怀揣着日后飞黄腾达的美梦,却不想如今是个这样的结局。原先在富贵安逸的时候,她和王弼相敬如宾,和和美美,然而一旦出事,精明的王弼和同样精明的沈冬菱,那些掩藏起来的裂痕和矛盾就暴露出来。
王弼指责沈冬菱,毕竟品香这个主意是沈冬菱出的。谁知道眼下却将他们二人都葬送在牢里。王弼不是傻子,既然连太子都还没被解救出来,他们的反应又能好的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