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亲近了,可是沈妙的性子也改了不少,彷佛一夜间长大了许多,沈信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沈妙是一朵开在府里精心侍弄的小花儿,如今这花儿却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棵坚挺的树,成长的这么快,她失去了许多东西。本就对沈妙心怀愧疚,如今这圣旨一下,沈信真的是无颜面对沈妙了。
沈信长长的一番话说完,屋中人都沉默了,沈丘也不再说话。
文惠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何?可要眼睁睁的看着沈妙嫁人吗?似乎对沈妙也太过残忍了。
和一个未曾见过本来面目,不知道性情如何,亦谈不上喜欢的男人生活一辈子,还在异国他乡……沈丘不敢想。
沈妙道:「原来如此。」她的神情平静,似乎没有被影响到一丝一毫。众人这才发现,从晓得圣旨到现在,沈妙都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罗雪雁怕她憋坏了,道:「娇娇,你不必这样憋在心里,事情还没有决定……」
「娘不用哄我,圣旨都下了,总不能抗旨吧。」沈妙笑笑:「况且嫁给睿王也不是什么坏事,做人王妃,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瞧睿王当初的风姿,虽然看不见脸,也当是位生得不错的人。」
「可是你与他素不相识。」沈丘急道:「又怎么能知道他的为人处世?」
「世上不都这样么,」沈妙淡淡道:「有的人相处一辈子,都不晓得对方为人处世,嫁给睿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留在定京,我的身份反倒更容易被人算计,沈家护不住我的。」
沈信目光一闪,倏尔闪过一丝沉痛。
他的兵权越大,所受的桎梏也就越多,皇帝越是忌惮,就越要牵製她。沈妙的亲事之前能被太子拿捏,自然也就能被其他人拿捏。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沈家的确是护不住沈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心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兵权。
「大凉是个好地方。」沈妙微微笑着,语气有些嚮往:「曾见游记上写过,大凉国富民安,夜里门不闭户,歌舞昇平。百姓和乐,盗贼肃清,是一番好景象。」
「再好的景象,你独自一人……」罗雪雁不忍说下去。
「大凉的睿王妃,就是亲王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倒不至于欺负了我去。」沈妙思索着:「睿王既然想要娶我,说不准对我情根深种,自然也会对我好的。」
她极少说这样调侃自己的话,倒是将罗雪雁一干人逗笑了,罗雪雁笑道:「傻孩子,他可不一定……」话又突然顿住,沈妙聪明早慧,又怎么会不知道睿王最可能充的不是她的人,而是沈家而来?如此这样说,不过是让他们放心罢了。
思及此,罗雪雁又感到无限的心酸。
沈妙微微一笑:「是喜事,怎地你们瞧着却不怎么开心?若是如此,反而晦气了。」她道:「既然圣旨下了,时日过不了多久就会通知的,我也得开始忙着给自己绣嫁妆。」
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埋怨或是不开心,反而十分自然的、彷佛这是一门提了许久的亲事。越是这样,沈信夫妇就越是难过。
又说了一阵子话,沈妙觉出乏了,众人这才吃饭。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待吃完后,众人散去休息,罗潭挽着沈妙的胳膊有话要与沈妙说,正往她的院子里走去,却被罗凌唤住了。
「凌表哥有事?」沈妙看着他问。
罗凌问:「表妹,是真的想嫁给睿王么?」
罗潭有些古怪的看了罗凌一眼,沈妙笑道:「圣旨都出了,想或者是不想,与我都没有关係吧。」
「还以为你会直接说不想。」罗凌目光黯了黯,却仍是牵起一个微笑:「就像从前在小春城拒绝那些少爷一样。」
沈妙笑而不语。
「祝贺你。」他笑的苦涩。
沈妙点头致谢。
好容易送走了罗凌,罗潭将沈妙拉回院子里,进了屋遣散下人,将门一关,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小表妹,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什么?」沈妙莫名其妙。
「就是睿王逼着皇上给你赐婚这事儿啊!」罗潭急匆匆的道。
沈妙心里一跳,罗潭平日里大大咧咧,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敏感,偏偏在不该知道的事情上却有着出奇敏锐的直觉。
她含糊应付:「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罗潭来了兴緻:「你还记得上一次咱俩被人掳走的时候把,我醒了后将你的话带给睿王,睿王没过多久就找到你了。那时候我就奇怪你们俩的关係,你们的关係肯定是挺好的,不然睿王怎么会帮你?是不是就像话本子说的那样啊,英雄美人什么的。」
沈妙:「你少看些话本子吧。」
「不提话本子,」罗潭双手托腮:「那个睿王本事不小,当时姑姑和姑父找了你好几日都没找到,他却一下子就找到你了。我们罗家人,看人只看本事,他是个有本事的男人,听说长得也很好看,这就难得了,许多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