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是她们从前在沈妙身上所没有体会过的。
「就要离开了?」沈妙低低自语了一声,随即冷冷道:「走得了吗?」她转身:「把莫擎给我叫过来。」
莫擎很快就来到了沈妙屋里,道:「夫人,属下正有一事想要禀告。」
沈妙道:「你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有更重要的事。」
莫擎疑惑:「夫人请说。」
「你替我,杀了李楣和李恪。」
莫擎愣住。
沈妙道:「我想了又想,这件事情虽然不妥,也许会给睿亲王府招来祸患,但是如果这两人留着不死,反倒是更大的变数。我宁愿背上其他的罪名,也不愿意让这二人还活着,未来成为更大的祸患。这两头狼现在爪子还未长齐,长齐了,再想宰杀就没那么简单。」
「我不想去考虑这件事情周不周全,隻想问你一句,你能不能想法子杀了他们?」沈妙低声问道。她的声音在这屋里盘旋,彷佛来自地狱,却带着深深的坚定。
婉瑜和傅明的梦提醒了她,不能优柔寡断,既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先杀了再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现在这对姐弟既然只是商户儿女的身份,杀了他们麻烦也会小得多,若是他们之后再给自己找个什么依靠,那时候反倒是更难。
况且李楣今日也说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离开睿亲王府。离开之后去哪儿,去更能庇护他们的地方?沈妙以为,杀人的时机也要讲究,不能再拖了。李楣李恪活着一日,她心中就无法释怀,更会因此而怀疑谢景行。
在前生和今生的选择上,她选择现在就杀了李楣和李恪,至于大凉皇室前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不想追究了。这是她为了谢景行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唯一的让步。
莫擎突然跪下身来,道:「恕属下无法做到。」
沈妙盯着他。
「属下想与夫人说的正是这件事。刚刚打听传回来的消息,李楣姐弟二人要寻得亲人是当朝丞相叶茂才,李楣姐弟是叶夫人的儿女。」莫擎道:「叶家已经派人来了。」
沈妙踉跄着退后一步,道:「你说什么?」
「属下有负夫人所託,望夫人责罚!」
屋中沉寂了许久,莫擎迟迟不敢抬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能想象得到沈妙眼中的失望,而那种无力让他没有脸面去看沈妙是什么神情,彷佛自己根本无法承担这份无奈。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妙的声音才从头上传来,她的嗓音苍凉、疲惫,道:「不怪你,他们有备而来,而我心志不定,犹豫了才会错失良机。」
「不过。」她的声音又突然转厉,彷佛利刃从宝鞘中出现,锋利而杀机重重,「就算有叶家,这两条命,我也非要不可!」
陇邺和定京不同,定京地处北方,风景最盛的是冬日,银装素裹最壮阔,陇邺地处南边,最好时节是夏时,夜凉如水,星如银河,风花雪月最琳琅。
院落是最偏僻的院子,却也抵挡不了好夜色,一壶清茶,一局棋子,便似有了最满足的东西。青衫男子月下独饮,彷佛在山林中生长出的青竹般出尘。
沈妙来到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裴琅坐在石桌前,一边喝茶一边下棋。他其实时常这样的,当初就算是做了国师,性子瞧着还是如从前一般冷淡。沈妙一直觉得,傅修宜让裴琅进入朝堂其实并不见得是什么好的决议,裴琅这样的性子,更适合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他看书,爱圣人,喜欢下棋,花草竹子,各个都是风雅之事,偏偏做的却是朝堂倾轧,各自为营的手段。
「裴先生。」沈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裴琅抬眼看到是沈妙,略微有些意外。那一日沈妙不留情面的将他们两人的关係划开,便是裴琅再如何容忍,到底也是个男子,有自尊心,这些日子都未曾主动过来找过沈妙。而沈妙更不是会主动低头的人,眼下出现在他面前,裴琅的新潮也有些微微起伏。
「裴先生之前说会帮我,这句话如今可还算作数?」沈妙却不打算与他交心或是下棋,直接单刀直入的问。
「你说的,是哪一件事?」裴琅放下手中的茶杯。
「所有的事,不过眼下的这一件,是我想要李楣姐弟的性命。」
「这很难。」裴琅苦笑一声。
「比你想象的更难,」沈妙道:「这姐弟二人和叶家搭上了关係,说是叶茂才的儿女,大约很快就要变成叶楣和叶恪了,单纯的暗下杀手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却不能放过他们。」
她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也就是说明,无论如何,她都想要这姐弟二人的性命。
裴琅蹙眉:「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他们的性命?」
沈妙笑容有些泛冷,她道:「不是每件事情都一定要有答案的,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别的问题为什么。我都找不到答案,又怎么能告诉你?」
裴琅看着桌上的棋子,半晌一笑:「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继续问你原因,可是,你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