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府今夜里格外不同寻常。《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都凝重着脸色,彷佛天塌了一般严重。就连夜里的风似乎都是冰冷的,吹得直教人额上冒出冷汗。
铁衣跟到年轻男子身边,低声道:「主子,没有发现踪迹。」
谢景行扫了他一眼,他神情越是平静,眼底就彷佛越是酝酿着黑色风暴,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人席捲进去。他反问:「没有?」
铁衣打了个冷战,正要说话,却见高阳从里头走了出来。高阳身上还带着酒气,显然是在酒席上被匆匆叫了过来,幸而眼神清明,并未醉倒。他径直走过来,道:「嫂子倒是没事,刀痕未伤及要害,已经命人包扎过,大约是受了惊吓才会晕倒,服了些安神的药。明日一早就能醒来。」
谢景行眸光稍安,铁衣也跟着鬆了口气,又听高阳道:「不过裴琅受的伤却很重,刀伤太深了,又流了不少血,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挺过去,还得看他自己。」话外的意思便是,裴琅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命够不够硬了。
「看样子,是裴先生替夫人挡了这一刀。」铁衣小心翼翼道。虽然裴琅在睿亲王府位置有些微妙,可是这会子人却是不得不感激他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高阳看了一眼神色冷沉的谢景行,道:「如果他真的醒不过来……以嫂子的脾性,一辈子都会在心中愧疚的。」
沈妙这个人感情最是分明,又最不喜欢欠人人情,欠了旁人什么,势必要还回来的。裴琅真是以性命相救,日后等沈妙醒过来知道此事,倘若裴琅没能活过来,沈妙会怎么样,还真是不敢让人想。
「陇邺封了城门没有?」谢景行问。
「封了。」铁衣道:「墨羽军暗部的人也全部出动,不过既然周遭的人都未发现,夫人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那人要么是没武功,要么手法十分高明。」
谢景行道:「不用想了,捉住活的,直接打死。」
「那背后之人……」
「再查!」
铁衣奉命离去,谢景行又看向高阳,道:「你今夜就留在这里,如果情况危急,也不用来回走动。」
高阳道:「我知道。」又看了一眼谢景行:「你也先休息吧。」神情却是十分凝重的。
在离碧霄楼不远的地方就赶对睿亲王妃下手,这对方的胆子约摸也实在太大了一些。不仅如此,怕是连睿亲王府都不放在眼里了。这定京城里有这样胆子的人,大约也就是卢家人了。可卢家倒不至于从沈妙这里下手,于是这其中的文章就有些意味深长。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信号,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而他们选择在睿亲王府第一个牺牲的人,却是沈妙。
不过眼下谢景行并无心思管这么多,他走到屋里,沈妙躺在船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睫毛垂下来,便是一副很孱弱的模样了。
他嘆了口气,在沈妙床边坐了下来。
屋里的桌上还有摆着的食篮,里头有沈妙吩咐碧霄楼的厨房特意给他做的长寿麵。八角说,怕是坏了,所以还特意用凉水先滤过一遍的。不过这会儿已经过了这么久,便是滤过了,也早已黏成了一团。
谢景行想了想,伸手将食篮打开,从里头将那隻碗捞出来。
碗里的麵条已然凝成了些糊糊,隐约可见白的面,翠绿的青菜,卧着个鸡蛋黄,想来刚出锅的时候定当是香气扑鼻的。这会儿泛冷,也是不好吃。
谢景行却取了双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八角和茴香说,沈妙今儿一早让谷雨去买了好些烟花,还有酒菜,在碧霄楼不远处的小亭里,临湖看烟花是最好的。还特意吩咐人算着时辰煮了长寿麵,想来是要赔罪的。
他们二人冷战了一段时间,到底是沈妙先低了头。八角又说,沈妙这些日子过的也不太好,谢景行心里便释然了,他是男子,到底要大度些,就不会再斤斤计较过去的事。谁知道这赔礼道歉的话还没说,却看见裴琅和沈妙二人倒在血泊之中。
难以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大约就是明明是盛夏时分,却是从头到脚都觉得生出寒意,连上前确认的勇气都缺乏。
好在到底无事。
谢景行的面吃的味同嚼蜡,终是将一碗面吃完了。他将空了的面碗放在桌上,握住沈妙的手。却是后悔了。
如果不是他要和沈妙置气,沈妙何至于会想和他赔罪,不去碧霄楼旁边的凉亭中,也许就没有这一遭了。
外头,罗潭得了消息,正往这头匆匆赶来。瞧见高阳,便先问了高阳:「我小表妹怎么回事?」
「她没事。」高阳道:「裴琅替她挡了一刀。」
「裴先生?」罗潭怔住:「那裴先生如何?」
「不太好。」高阳摇头。
「你都不能救活他么?」罗潭问。
高阳苦笑:「我是大夫,不是菩萨,如果人人都能被救火,阎王殿里也就没人去了。」
罗潭道:「我今日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