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了一双巧眼,一眼便看出了青禾神情有异。转瞬间,她想了什么,一句“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临到喉边,又硬生生地按了下来。
现在这样,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她一个半废的人,连下床都不太麻利,她什么都做不了,又何必说那么清楚。问了也只是徒增伤心。
母女俩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会儿。
有风从闭不严的门窗内渗进来,吹得人止不住发抖。
青禾道:“等到入门考核便好了。”
“嗯。再等一等。”妇人也安抚道:“等进了妙手门,就好了。”
两人面对面说这话,好似是在安慰对方,又好似在安慰自己。
门外,还是一片安静祥和,偶尔有几句老人的交谈声,窸窸窣窣,闲话家常。
这是南城最北的地界,又是北村中最穷的一个村庄,格格不入到终日被人遗忘,城中心有什么大事,都得滞后个六七日再传回来。此前有孩童到处跑,消息还能灵通些,现在可能是临近考核,众人都被拘在家中,已经很久没能见到了。
更何况,青禾最近一直闷头练医,青禾娘这些天情况恶化,更出不了门。
不管有什么事都好,青禾想,只要不要影响到入门考核,就好。不论什么事!千万,千万不能取消。这是她和娘唯一的机会了。
娘在背后轻轻唤自己,“青禾,明日便是你十二岁的生辰。”
衣角摩挲声,她艰难地起了身,从床底妥帖藏着的小盒中取出了什么东西,“我上月去城内卖手作时,听人说,这是补药,时兴物,适合家里有孩儿的用,能增强根基,还能巩固体质……还有什么,我不是很明白这些,但我知道你很累。”
青禾看见娘掌心的温润玉瓶,散发着阵阵诱人的清香。
“自打那个长命锁后,娘就没送过你什么东西了。”妇人咳嗽起来,一时无法平复,但眼中却带单纯的骄傲光亮,她道:“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我青禾也得有。”
她已经很久没为女儿做过什么事了。这让她愧疚的情思缠绕,辗转难眠,如今见到青禾欣喜模样,才长长舒了口气。
青禾伸手接过了玉瓶,她笑起来,仰脸道:“谢谢娘!”
爆发的那一天,连绵的阴雨渐歇,是个大晴天,极好的天气。
妙手门驻守的几个医馆前放着留影石,还在孜孜不倦地重复:
“务必离用散之人远一些!加固阵法,加强防卫……”
路过之人神色各异。
有人若有所思,眉头微蹙,像是听进去了,也有人路过归路过,还要啐一口。
“播多少天了?烦不烦!”
最近这段时间,妙手门的声誉可谓是一下子跌到谷底。禁商禁医便罢,竟然还在执拗地不松水路,甚至全路堵截,又或者说,只让未曾用散之人离开此城。
斗灯会上的化元丹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石壁,只要滴血,便能辨出是否用过成仙散,这毫无余地的做法,惹得人哀声怨道。
明明只用了一次之后便不再用了,凭什么不让人走?!
不过是一个宗门而已,又凭什么这般做?
但谁拳头大谁就是硬道理,更何况杨儒商等人反常地销声匿迹,也没人再敢帮他们据理力争。
杨儒商一行人消失的消息也照样被封锁得很紧,有人猜测,他们是逃了。
什么时候逃的,为什么要逃?这消息给惶急不安的心境再度添上阴翳,分明是最热闹不过的三四月间,南城却笼罩着一股躁动的氛围。
妙手门内,江山的毛却长了两茬。
“江山。”云闲心想,当初把江山骗到这里来,说要什么大园子什么无限量竹子供应,结果什么都没有,尽给他闻屎了,不由得心生一丝少少的愧疚,“你待在这里会不会太无聊?要不要出去走走?”
妙手门现在相当于只进不出,阵法加固了一层又一层,分散在各地的长老也被召回,还有不少弟子不放心,将自己身在宗外的家人一并接回,这个时候就看出其财力雄厚到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不去。”江山暴躁地啃自己脚丫,“外面太危险了。”
薛灵秀看得难受,把它头推开:“你能不能别啃了?恶心不恶心?”
“不会啊!”云闲维护道:“明明很可爱!”
众人:“……”到底哪里可爱啊?!!
宿迟站在一旁,神色难明。
祁执业看向窗外,突然道:“你多久没见到即墨姝了?”
“自从上一次,就没再见过了。”云闲用铁丝球擦太平,心不在焉道:“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魔教的后手,究竟是什么?
众人都没再说话。似乎有什么隐形的浪潮正在袭来,可就在这堪称安详宁和的下午,明亮光斑洒落进窗内,江山突如其来道:“要开始了。”
一声落下,成仙散就像璀璨的烟花般,升起的迅速,湮灭只会更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