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将饭拿回厨房,重新倒进锅里,将灶台里的热灰,以及一些残余的炭块扒拉出来,然后就把锅放在上面,好让饭一直热着,不至于马上就变冷。
等做完这一切,他这才端了那盆菜出门。
出了巷子,顺着大街往前走,走到最繁华的那一段,那里常有些小乞儿或老乞儿在那里乞讨。
来益州城的这段时间,周四郎不敢说把整个益州城都逛了一遍,但他们住的这个坊,以及附近几条街,他是以及逛熟了的。
一开始四处游走时,总是会迷路,便要和路上的人问路,但总会遇着些不太想搭理你的人,或是故意给你指错路,再或是明明自己也不懂,却非要给你指路的人。
被坑的次数多了,周四郎便知道找路边乞讨的人问路反而更靠谱。
加上大街上的一些饭馆,就喜欢让一些洗干净的帮闲帮着跑腿儿,每天外送吃食和回收餐具。
说是帮闲,但他们其实也是乞丐。
饭馆付给他们一些吃食,他们就帮饭馆跑腿儿。
周四郎碰见过好几次,一来二去便和他们混熟了。
因为今天是清明,巷子口那一段的饭馆都不开,乞丐们不知道都跑到哪儿去了。
周四郎便顺着大街往繁华的地方去,看到一家正大开门的饭馆,他便转身进了一条巷子,那是饭馆的后门所在。
果然,往里一走,远远的便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在一个木桶里翻找些什么。
周四郎眯着眼睛看了看,总算是找到了个眼熟的人,轻咳了一声,叫道:“三儿?”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回身看过来,看到周四郎就懒洋洋的走上去,“周四哥,你帮我们找到活儿了?”
“街上的饭馆子你们都接触过了,我能给你们找什么活儿?来,我给你们带来了一盆菜。”
三儿一听,立即捧了自己的碗冲上去,看到里面的菜和肉,惊喜得不行,“周四哥,你发财了?”
“没发,这不是清明吗,请你们吃个好的,只有菜,没有饭。”
三儿一挥手,其他小乞儿也冲上来,纷纷道:“不要紧,我们有。”
他们藏有一些馕饼和馒头,虽然都不是完整的,且留有好几天了,但伴着这样的菜和肉吃还是很好吃的。
尤其这菜还是热的。
周四郎把菜交给三儿,让他去分,他们惊喜的发现菜是热的,高兴得不得了。
周四郎拿回空盆,见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就挥了挥手道:“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大家热情的和周四郎告别,“四哥慢走。”
“四哥好走。”
周四郎走到巷子口,就见满宝他们正提着东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先往他们手上的篮子看了一眼,立即高兴的迎上去,“你们买好了?这么快!”
满宝点了点头,“今天上饭馆的人少,所以速度很快。”
她看了一眼周四郎手里的空盆,蹙眉问道:“四哥,你刚才拿菜……”
“哦,他们是我在外头认识的朋友,回去再跟你们说。”周四郎肚子有些饿了,特别殷勤的去提他们手里的篮子,疾走道:“走走走,先回去吃饭。”
满宝他们只买了菜,饭是自家的,大吉将饭从厨房里抬出来,周四郎这才解释,“那些菜丢了浪费,所以我给他们送去了。”
满宝问,“那怎么不一起送饭?”
“……饭只有这么点儿,才够我们吃。”
“我们可以再煮嘛,”白善宝道:“既要做善事,为何不尽善尽美些?”
周四郎挠了挠脑袋道:“我没想做善事啊,那不是东西丢了浪费吗?我们不吃菜,但饭要吃的呀。”
白二郎道:“你就是抠。”
周四郎不乐意了,“这不叫抠,你们要做的事我才看不上呢,咱家里又不是有金矿银矿,哪能特特煮了饭菜去送人?你今天给了,那明天给不给?”
大吉看了他们一眼,道:“快吃饭吧,早就过了午食的时间了,小心饿着肚子。”
满宝一边盛饭一边问,“四哥,他们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没家了呗,”周四郎道:“谁有家会往外跑?三儿他们在外流浪都有两年多了,大部分是因为三年前的水患才流落出来的,还有的,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我没事问那么仔细干什么?”
满宝皱眉,“我记得我们罗江县就没这么多乞丐,这么多人,唐县令为什么不像杨县令那样分地给流民,以地安置呢?”
白善宝想了想道:“益州繁华,可能他没有这么多地了吧?”
“那他们家里原本的地呢?”满宝道:“他们既然之前有家,显然父母,甚至是祖父母都是有地的,哪怕沦落在外,家里的地总还会在的。衙门给提供一些种子,工具,多免几年的赋税,自然就安定下来了。”
满宝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杨和书就是这样安置流民的。
当年他上任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