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任务,便是他担任凌子风僚机,遂轻步走到他身边,甚至朝他微微一笑,柔声问,凌校尉呢。
僚机回来了,那他是不是也回来了。
印学海抬眸望向她,稚嫩的脸庞满是愧疚歉然,他朝她重重磕了个头,哽咽回,师母,凌校尉死了。
这话如一记重棍,劈头盖脸砸在女人头上,她僵僵地站在那儿,美丽的瞳孔霎时止住转动,脸颊血色全无,仿佛一具即将被人打破的泥水雕塑。
印学海见她这样子,忍不住潸然泪下,又朝她磕了个头,张嘴回道。
返航时,凌校尉擅自脱离编队,我身为他的僚机,奉命保护他,便立刻一路紧随,只见他将携带的三颗炸弹,全部投入了北平的闹市区,之后驾机逃往公海。可是刚到公海,他左侧发动机便起火燃烧,有许许多多黑烟从里面冒了出来。我看到凌校尉打开座舱盖,摘下飞行头盔,试图跳伞,但战机坠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他说完闭上眼睛,蔚蓝色的天空,那架被他动过手脚的喷火,在熊熊火光中,翻滚着筋斗,沉沉坠入大海。
黑魆魆机油,随着涌动的波浪,在海平面慢慢扩散。
这副画面将是他永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凌父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只是无力坐在红木椅上,两只手深深插入发间,肩膀微颤,无声哭泣。
我不信你在说谎风子风子他答应过我他明明答应过我要生生世世守着我怎么可能会死
曼卿向来甜润的嗓音,此时却像是网了一把乱丝,听得人支心搅腹般疼。不少小丫鬟都红着眼,在静悄悄抹泪。
师母,我并未说半字谎话。一切皆是我亲眼所见。
面对印学海的凿凿言辞,曼卿浑身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生气,呆滞着眼眸,无力跌倒在地。
小曼曼,我只让你等我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绝命独狼让别人做去,我只要守着你和天天。
风筝会飞走,而我不会,无论我飞多远多高,你永远掌着那根线。
他明明答应过自己,出了这趟任务,就再也不会离开她和天天。
他明明说过,自己永远掌着他的风筝线。
可是现在!
曼卿疯了一般跑出厅堂,直往自己院落奔去。
她将柜子里的烟灰色呢子空军制服找出来,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就往门外奔,嘴里念叨着,风子等我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便被人猛地大力拽住手腕。
赫连澈望着小女人泪流满面的脸,粗暴斥责,你发什么疯?
她撕心裂肺地冲他大吼,我要去找他给他收尸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死在冰冷的海底孤零零的我不能
你知道海有多大么?男人浓眉微皱,叹了口气,风子向来志在四方,最向往的就是无拘无束,说不定自由的大海,反倒是他最好的归宿。
我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曼卿不顾赫连澈阻拦,硬生生要闯出门去。
男人不让,她就发狂般,在他手上又掐又咬,凶狠得简直像是一头小母狼。
啪
赫连澈忍不住,一巴掌扇过去,狠狠抽打在她左脸颊。
曼卿直被打得头往右偏转,坠鸦髻上的紫玉钗,也跟着嗒一声落在地上,满头青丝在金光中摇曳轻舞。
她脑袋嗡嗡地乱响,双眼擦黑,唯感觉有温热粘稠的血,正从嘴角蜿蜒滴答。
清醒了么?
男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