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
这是个极度黑暗的年代。
大地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魔物佔据,曾经是这片土地主人的人类成为了魔物的饵食,无数人血肉化为魔物腹中之泥,剩下的朝不保夕,恐惧流离。
黑暗最旺盛的时候,村庄一片一片空了下来,土地荒芜,白骨累累,祥和的过往化作了传说中的云烟。
失去亲人和家园的人们痛苦万分地哀嚎,他们向神明祈祷,求告,献上倾其所有的祭品苦苦哀求神明给予救赎,然而神明像是拋弃了这片土地,从不曾显现过半丝踪跡。
于是人间成了炼狱。
活着,就是在恐惧和求生中挣扎,死亡如影随形,不知道哪一天就葬身魔物腹中。
就在这般绝望的黑暗之中,驱魔师诞生了。
或许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平衡。
跟魔物们不知何时出现一般,人类之中出现了天生拥有特别力量的存在,他们逐渐成长起来,发掘出天生的力量,加以锻炼,总结,而形成了一类特殊的人群,对抗魔物,保护同类,人们称之为驱魔师。
驱魔师给予了人类对抗的希望,保护着仅存的人类,经歷过数百年的艰辛战斗之后,人类终于与魔物达成了平衡。
可是,这所谓的平衡,其实是以无数被魔物吞噬的人类作为代价的。
锻炼和成长需要时间,牺牲却无时或止,驱魔师数量始终有限,守护的重点只能放在那些重要的城市,而边缘的村庄,山林,各种聚居点,都是魔物们喜好的猎场。
一旦降临,便是血肉横飞,地狱般的场景。
才活了十六年,就到了终结之时了吗?
虽然在这个时代,早早就恐惧着有这一天,却总有着希望,或者说是侥倖,自己不会是凄惨的人之一,然而一旦真的降临,绝望还是瞬间淹没了神智。
白哉失神地看着面目狰狞的魔物的逼近。
逃吗?到处都是魔物,不过是这隻魔物的嘴里逃到那隻魔物的嘴里的区别。
不逃?生的渴望还在胸中燃烧,那是不甘,是渴望,是愤怒,是绝望,火焰般灼痛。
放弃一切还是拚命抗争?
可拚命抗争还有意义吗?
最后,剩下的只有对自身弱小的痛恨。
如果我拥有力量……
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
夺路而逃也只是多活了几秒鐘而已,下半身已经被蛇形魔物贪婪吞入的此刻,一点点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感受着那熏人的臭味将自己淹没,感受着……自己的死亡……
白哉突然看到了一抹月光。
洁白,纤薄,却清亮,在黑暗中,宛如冉冉升起的新月。
伴随着一声质感同样清亮的叱喝,“魔物,死吧!晓月!”
纤薄的月光轻盈飞过,将蛇形魔物乾脆利落斩成了两截,吞噬着白哉的那半截落在了地上,污血飞溅。
“你还活着啊!”
一併跌落在地的白哉狼狈地咳着,拚命要从魔物嘴里爬出来时,一双穿着皮靴的脚轻盈落在了他的面前。
我……被救了?
抬头的瞬间,黑暗被云层中透下的月光驱散,照亮了那人的脸。
英武而锐利,青年的眼被月光照彻,本该是清冷的色调,然而那一瞬间,白哉以为自己遇见了最灿烂的阳光。
无论是橘色的高高束起的长发,还是明亮锐利的眼,都满蕴着灿烂的光色,扑面而来,将绝望的夜色化作了希望的晨光。
“赶紧自己爬出来,还有不少呢!”
青年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那柄刀极其长,或许比他本人的高度还要超出,然而青年跃起,挥舞着那柄长刀时,刀光却清灵而纤薄,宛如一片一片飞出的月光。
很快,魔物的嚎叫嘎然而止。
白哉看得目瞪口呆。
那么多,那么可怕的魔物……就这么,斩瓜切菜一般,被青年杀戮一空。
“起得来么?”
利落收刀背在背后,青年向他走近,伸出了手来,“你很幸运,还活着,你的村庄就剩你一个了。”
浑身剧痛,狼狈不堪,几度挣扎也没能挣脱死去魔物的大嘴,白哉却用力点头,将自己沾染了血污的手伸出去握住了青年的。
乾燥,温暖,丝毫不曾沾染血污的手。
“您……是驱魔师大人?”
“啊,我是,抱歉来晚了。”
青年将他从血污和魔物的尸体中拉出,“我的名字是黑崎一护。”
“谢谢您……”
黑崎……一护大人么?
灿烂的人,强大的人。
像光一样。
如果来得早一点,或许村人就不会死,但这绝不是这个人的错,他不需要为魔物的罪恶负责,可他到底是来了,救下了白哉,毫不嫌弃地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出地狱。
白哉的胸口,被强烈的感激和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