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灌下一大口水后池禹才娓娓道来。
“薛得辉应该都和妳说过我们家的背景了。”
“我的老家在京河。”
“我爷爷在战乱的时候来到京河避祸,与我奶奶相识,最后就落脚在那里。”
趁着池禹停顿的片刻,薛薛问道:“你早就知道薛得辉在调查你了?”
池禹没有否认,薛薛沉默。
男人的背景似乎比她想的还要更不寻常一些,那种彷佛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控制力,就像是如来佛的五指山,任凭孙悟空本领再高,自以为探到了尽头,其实也不过就是在掌心蹦了几下,翻滚不出什么来。
不过她很快就抛开心中那一点难言的滋味,打起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在池禹接下来的话上。
“我的父亲本来还有四个兄弟姐妹,却因为各种人为製造的意外,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告诉我,必须要足够强大,才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
大概是因为提到父母,池禹的脸部表情就像是清晨雾霭蒙蒙,透着薄薄阳光的森林,柔和且温暖。
“我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至少对我来说,他们是最好的父母。”
“我小学写的作文,关于梦想,就是要成为一个像爸爸一样,成为可以保护家人的超人。”
这时候的池禹,正处在一个十分罕见的状态。
薛薛见过高兴的池禹,温柔的池禹,撒娇的池禹,愤怒的池禹,失控的池禹,不安的池禹……作为情人与同居人,她可以说是见过对方许多的面貌,包括平时表现出来的与不常在人前显露的。
可现在池禹的这一面,却让她陌生的很。
像是在怀念什么,又像是在为什么而难过。
矛盾的情绪,让池禹整个人陷入了只有自己能懂得情境中。
薛薛不愿出声打破,只是将掌心贴在他握成拳头的双手,无声的给予鼓舞与安慰。
“我的童年过得很幸福。”
“我想……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最后几个字池禹说的极轻,轻的就像一缕不留痕迹的微风,如果不是此时周遭环境安静,薛薛又特别专心的在听池禹说话,不见得分辨的出来他到底说了什么。
看起来就好像只是嘴唇动了动而已。
“为什么说是应该?”
“为什么?”池禹低笑一声。“因为太远了。”
“嗯?”
“童年,幸福,爸爸妈妈……这些都离我太远了。”池禹的目光幽深。“远的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一样。”
闻言,薛薛一怔。
池禹现在也不过就是青壮年,在一般人看来,正是处在生命中兼具了深度与活力的大好年纪,然而若只是听他的语气,却像是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在大限将至时回首过往一般,充满了对无情时光的感叹。
虽然已经从薛得辉那里知道池禹在没有她参与的那段过去中可能经历了什么,可当话从池禹口中说出来,对薛薛造成的影响却是更强烈的。
而这甚至不过只是开始。
薛薛下意识的使力握住池禹,也不知道是想要安他的心还是自己的心。
池禹垂下眼皮,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个反手,便将薛薛的小手包裹进大手拢成的圆圈中。
“可能物极必反吧,在我十岁那年,他们出了一场意外,离开了。”
“我那时候很难过,难过到就算是大晴天,也觉得天空是灰色的。”池禹顿了顿。“那一阵子所有人都在忙着处理父母的后事,根本管不上我,我也不想见到那些嘴里只会谈论遗产的大人,索性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只靠放在柜子里的一点零食和饮料填饱肚子”
随着池禹的描述,薛薛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幅画面。
一个眉目精致,漂亮又安静的孩子,独自一人待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双目无神,抱着膝盖无声流泪的样子。
薛薛隻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
察觉女人怜爱的目光,池禹掀起眼皮,一双桃花眼晕着粉透着点迷蒙,潋滟非常。
他忽然笑了。
猛地抓住薛薛的手肘,一个使劲便将人拽进了怀里。
薛薛眨了眨眼。
被压在下方的肌肉结实紧绷,哪怕隔着两层布料也能感觉到那贲张起伏的线条。
薛薛这才知道,池禹的心情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更不平静。
或许,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自揭疮疤的事吧。
薛薛觉得心疼,可她清楚,根烂了就得刨出来,否则,只会被拖着一起腐败。
好不容易才让池禹开口,薛薛不能在这时候因为自己一点的难受,就要池禹把自己缩回壳里,继续以前瞒着忽略着就当作事情不存在的那种态度。
秉持着这个想法,薛薛便隻管蜷缩在男人的怀里,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好听接下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