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倒是你。”他沉默一下,看向她的目光凝重,“伤得不轻。”
……
陆曈心头沉重。
他这话不高不低,恰好让周围人听个清楚明白,四周还有未走开的官员,听闻此话都转过头,目光里流露出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陆曈恍然记起,似乎是听林丹青说过,三皇子林中遇刺,裴云暎护他下山的事。
林丹青也留了下来。
债主?
“你不是说,太后娘娘有意要为戚家和裴家指婚么?”
“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玩笑!”林丹青瞪她一眼,“你该庆幸的是没伤到喉咙!”
好好一场围猎,就这么戛然而止。
褐色汤药在烛影下微微荡起涟漪,他跟着在桌前坐下,把药碗往陆曈跟前推了推。
“我不明白……”
不过好在,有些事情,已经走到了该发生的时候。
“还好,不算太重。”陆曈答道。
医女无权无势,唯有美貌。色是刮骨钢刀,裴云暎年少风流,衝冠一怒为红颜不算出格。
陆曈细细倾听了一会儿,扶着桌子慢慢坐了下来,
“小道消息谁知道是不是真……”林丹青语气一滞,震惊看向她,“难道……”
就连她自己都已快认命,已经决定要认下这避无可避的屈辱,偏偏他在那时候站了出来。
但没料到纪珣竟然会去取了灰犬的脑浆来。
或许那也算是另一种“体面”,但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不能前功尽弃。
她站在裴云暎身侧,裴云暎的一隻手扶着她后背,倒像是将她护在怀里。一副面如金纸、摇摇欲碎的孱弱模样。
戚玉台朝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她扶着帐子的边,一点点挪到了桌前。
天色渐渐晚了。
况且,将来或许会留疤……
待他走后,陆曈才看向桌上那隻小小的药瓶。
纪珣一怔,似乎又想起先前用春试红榜讽刺她的话来,不由脸色微红。
还是太子元贞打破僵持,轻描淡写地开口:“一牲畜而已,何必大动干戈。围猎场上不妥,有什么事,还是下山再做商议。”
陆曈低头看了一下药碗,下意识问:“你怎么没走?”
她低声道:“当时护卫引走你时,我应该多留个心眼,如果我跟着你一起去,说不定你就不会受伤了。”
他似乎极不甘心,然而虽有个做太师的亲爹,但他只是户部一个没有实权的闲职,对于本就狠辣的裴云暎来说没有半分威慑力。
陆曈冷冷看着他。
已是傍晚,夕阳渐沉,红霞满天,营帐里,替陆曈擦拭伤口的林丹青看着面前狰狞伤口,忍不住目露骇然。
陆曈摇了摇头。
“戚公子,”他握着腰刀的指骨发白,打断戚玉台的话,“太后娘娘常年万恩寺礼佛,明悟佛理,清净无为。你却借以太后娘娘之名,让恶畜行伤天害理之事,毁坏皇家名声。”
陆曈错愕地瞪大双眼,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人。
她垂眸,端起药碗凑到唇边,药汤已冷得差不多了,林丹青特意多熬了一会儿,又酽又苦,她一口气低头喝光碗里的药,才放下碗,面前出现一粒包裹着花花绿绿的纸。
若是理智,他此时应当立刻与她划清干系才是,无论用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
“以殿帅之精明,不该行此贸然之举。”
默然片刻,陆曈点头:“多谢。”
陆曈问:“戚公子竟会同意?”
他往里走了两步,仍是平日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目光落在陆曈身上,问道:“你伤势如何?”
那时他阻拦了戚玉台的羞辱,身为殿前司指挥使必须随太子伴驾下山,而她被林丹青常进他们带回营帐,没再见过裴云暎。当时裴云暎看起来神色自若,举止如常,并未有受伤痕迹。
陆曈心尖一颤。
青年静静坐着,残灯照亮他英俊的眉眼,望着陆曈的眸色静默,不知是喜是悲。
他看向她:“是不是,十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