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愈发冷冽,端着茶盏的手不自禁的紧了一紧,差一点就把轻薄的白瓷茶壁捏碎了。
“……皇上果真关心臣子,连发饰都要问一问,但事情要分个轻重缓急,皇上还该是以国事为重。”帝渚微微垂头,语气平缓的回他。
只是那字字如同齿缝间生生逼出来的,不觉怀疑要是皇帝还这般孜孜不倦的问下去,怕是她都能跳起来给他一掌送他归西入了黄泉找阎王问个清楚。
听言,皇帝愣了一楞,他真的只是瞧着她今日梳发好看随口一问而已,怎的就惹了她这么大火气?
他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可能想到原因,只好当做是她近来被逼得太过,导致心情糟糕控制不住脾性,所以才容易一碰就炸。
他也不觉恼怒,反倒是胸腔积郁多日的烦闷情绪得到了疏通的口子,于是笑了一下就权做此事过去了,接着前事继续与几位臣子讨论起来。
由此从某些方面看来,帝渚认为皇帝性情变态的想法的确没错。
听着周围你来我往的正经商论,好歹是走上了正轨不再偏颇各种奇怪方向。
帝渚捧着茶杯默默的喝着,面上虽是恢复冷静沉着之态,心里却是控制不住的恶向胆边生。
若是这两个恶心人的混账东西当真把她逼的狠了,她就叫林川偷溜进宫给他们一顿教训,教他们有苦无处发,好生体会一次自己的感受。
不发泄一下她受的这些憋屈事,如何肯是甘心!?
向来冷静自持的帝渚也难得耍了一次孩童任性斗气的天真脾性,这要是被林川等人知晓了,怕是都能吓得下巴坠地。
而后吵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两相还是各执一词,谁也说不服谁,连带着附和相帮他们的大臣官员也吵个不停。
不省事的臣子们直吵得皇帝脑仁也不禁一揪一揪的疼,指尖掐着头穴来回揉弄。
站在他身旁的姜涞见状就贴心的给他轻轻揉着头侧穴道,揉了会儿后他终于觉得舒坦一些,便拉开了姜涞的手。
皇帝调笑的摸了两把他的窄腰,再转头向前方吵成了一团的两方人无奈的招了招手,好声劝道:“好了好了,两位爱卿说的同样有理,朕思来想去也难以决断,不如……皇姐说说对此看法?”
手里的茶水正好喝完便听到这抛过来的扎手问题,皇帝的不怀好意更是如鲠在喉的不舒坦。
帝渚眉头稍皱,把杯盏放回桌面上,她抬眼看向皇帝,不答反问:“容臣唐突,这帖子既然半月前就送来了,作何皇上今日才拿出来与臣子们商量?”
既然她躲避不答不是个好办法,不如直接参入帮着皇帝,也让他安心些,别总防她像防狼一样的谨慎小心,她也可以轻松放松些。
所以,皇帝对此的看法如何,就是个重中之重,只要他的想法没有过分违背她的原则,那她索性成人之美自是最好!
许是隐约察觉到了帝渚的心思,皇帝眼光稍变,顿了一顿,反笑道:“皇姐这是说朕藏私了?”
“皇上觉着自己藏私了么?”帝渚看他,平平静静的反问,与今日之前对于政事她一律退避不答的保守做法完全不同。
加上她今日的几次突兀举动,此番不小的变化当然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相向,探索之味不言而喻。
而诸多目光之中,真正是独善其身,不作一词的郑国公抚着花白胡子静静的凝视帝渚。
里头除去探索与惊异,深深目光之中还有别的意味,最为微妙复杂。
听着这话,皇帝神色不变,微微一笑:“朕觉着,没有。”
“那便是没有。”帝渚淡淡道,“既然皇上没有藏私,又为何之前一直没有提及呢?”
如果刚才之言顶多算是直言相问,那么现在便有质问的意思了,可普天之下谁敢质问一国之主呢?
就算她身家再高贵,能力再强大,一旦惹怒贵不可言的君主,结果也不会轻易作罢。
这下连了姜涞都忍不住偷瞄帝渚,而年轻的皇帝默默注视她半响后稍稍偏头,慢吞吞的笑道:“或许……是朕,忘记了?”
众人闻之汗颜,这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皇上说忘记了那就是忘记了吧。”帝渚声色不动,平平续道,“为人做臣子的,皇上所言自是不该多做怀疑忧虑。”
众人听后脸上的尴尬笑容都要兜不住了,话虽这么说,但瞧着可不见得是这个意思啊。
听完她话的皇帝不做表态,眼睫垂低,眼角微弯的笑了一笑,秀雅过分的外貌怎么看怎么无害温和。
今时他也不绕弯子了,直言不讳道:“凰鸣一朝虽说蛮横多年,传言亦是野蛮无礼之国,但传闻不免会假过于实,夸大了些。”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朕也认为旧时不同今日,那送信的使者朕特意留着在宫里多住了几日观察,瞧着姿态谦卑,确有真心与本朝联盟之意,并无传言之中自傲高横的样子。”
“那……”深思熟虑后的帝渚认为皇帝说的有道理。
她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