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耶律陈,你说他也上战场,我也上战场,他是将军,那我是什么?”耶律雪躺在担架上,脸上带伤,目光仍旧炯炯,盯着远处的陆奇英。
耶律陈从来不鲁莽轻佻,甚至过分沉稳,顿了顿,才语气慎重地答道:“您是将军夫人。”
“嘁!”
耶律雪心中无名火直冒。
吃同样的苦,受同样的罪,为什么陆奇英就是将军,她只能当将军夫人,跟附庸一样?
既然如此,她干什么不像其他将军夫人一样,躲在府宅里,安稳地生儿育女,还免去了刀光剑影。
她这将军夫人当得真没意思!
“早知道我不该生这天生神力,也不该舞枪弄棒,更不该上战场,我吃这苦头干什么?我也像那位女皇帝陛下一样,生的娇娇弱弱,指使别人为了她的皇位送死,她养得倒是细皮嫩肉,比伊儿都白。”耶律雪一连串地抱怨。
这种话,她也只能跟耶律陈说一说。
现在也只有耶律陈,仍然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后,保护她和女儿。
而她的丈夫呢?
耶律雪长长吐出一口气,却仍旧觉得胸闷,声音也变得有些虚弱但是尖细,问道:“耶律陈,我和那个女皇帝,你选谁?”
“您。”
耶律陈答得毫不迟疑。
“那你觉得他会选谁?”耶律雪的视线转向耶律陈,道:“你们两个都是男人,你觉得他会选谁?”
他,指的自然是陆奇英。
耶律陈对于她的问话一向认真回答,哪怕是她的气话,或者冒失之语,但是这个问题,他确实回答不出来,因为他不是陆奇英,他也没有妹妹。
“我会选您。”耶律陈重复道。
他是被掳掠的奴隶,如果不是耶律雪救了他,赐他姓,他现在要么瘦骨嶙峋地耕地,要么恐怕早就死了。
耶律雪对他而言,有再生之恩。
无论皇帝还是神仙,他都只会选择耶律雪。
但他不知道其他人的选择,他从来不考虑其他人。
“算了。”
耶律雪闷闷不乐,道:“他就是选我,也没什么用。”
她想要的是皇位。
她丈夫选她有个屁用,她丈夫最多给她后位,到时候她的女儿还是公主,而不是——
皇太女。
耶律雪心如野草,在冷峻寒苦的北幽长得枯黄干燥,匍匐在地,抵御寒风已经耗尽了大半力气,无暇再思考其他。
越向南边打,春风越温暖。
野草忽悠悠地绿了。
既然那个瘦弱多病的丈夫的妹妹可以当女皇帝,她的女儿伊儿为什么不可?
这个愿望一旦升起,丈夫对她来说也显得没滋没味起来,因为丈夫还有另外的妻子,另外的儿子,丈夫当了皇帝,她的女儿当公主又有什么意思?哪比得上当皇太女?
“去把伊儿抱过来。”
耶律雪吩咐耶律陈,口气像是对亲人的请求,也像对仆人理所当然的指使,而等看到耶律陈抱着伊儿走过来,两个人亲昵的样子,她脑中又是灵光一闪。
若是她是女皇帝,一定收耶律陈作男宠。
可惜这绝无可能,但伊儿还有可能,她一定要抱着女儿,走到最高的位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