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没有声音,就在警察以为是不是电话坏了的时候,对面的人声音像是在颤抖,吐出的字被碾得支离破碎。
“麻烦了,我马上过来。”
夏寻坐在椅子上发呆,他听见警察把自己报出的号码拨了过去,嗓子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我哥哥,他怎么说?”
警察收好手机,在他面前又重新放了一杯热水,然后说,“你哥哥说他马上就过来。”
马上吗。
夏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好像那些父母辈的恩怨把他缠得太久,甚至于不惜利用阮识,让他和自己一起堕进这个黑暗无边的深渊。
阮识怎么还会答应来接他呢。
他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心软呢。
夏寻低着头,周围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分一秒都变得缓慢,他摇晃着透明水杯,看着水流上下浮动,带出涟漪和水滴。
“夏寻,走了。”
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夏寻愣了一会儿,他好像有几辈子都没听到过阮识的声音了。
阮识就站在他的面前,模样还是没有变,依旧漂亮得想让夏寻叫他姐姐。
“哥哥。”夏寻轻声细语地叫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他。阮识的头发长了点,下巴瘦了点,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外套,露出纤细的手臂,那双琥珀色的眼里倒映出夏寻的身影。
夏寻乖乖跟在他的身后,无数想要说出的话到最后都变成了缄默,他在月光倾泻下照出的影子里退了一步,用指尖去触碰影子里阮识的手腕。
一路上阮识都没再和他说话,更多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识租的房子两室一厅,因为不在市中心,所以房租便宜。阮菁留给他的积蓄都在一张卡里,或许是知道阮识不会接受夏永昆的任何东西,阮菁拿出的卡是当年阮识外公给她准备的嫁妆钱。
一进门夏寻就被一个暖呼呼的东西抱了小腿,他低头一看,就只见那只大胖橘亲热得围着夏寻喵喵叫,时不时地还要在他面前打个滚。
说来奇怪,明明是阮识喂养的它,它却更喜欢夏寻。
夏寻蹲了下来,神情轻松了一些,他把那只胖橘抱在怀里,露出了嘴边的小酒窝,“哥哥,是以前巷子里那只吗?”
“嗯。”阮识点点头,弯腰从厨房里拿出猫粮倒在地上的两个碗里,这时候夏寻才看见客厅角落里还有一只很漂亮的蓝眼白猫,只是起身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把它放下来吃饭吧。”
夏寻把胖橘放了下来,然后和阮识一起蹲在猫碗旁边,下巴埋进手臂里,偏过头伸出一只手去拽阮识的衣袖,动作小心翼翼,“哥哥,我好饿啊。”
“你还没吃饭?”阮识惊讶,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
“嗯。”夏寻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等到阮识去给他做饭的时候才去逗弄那只正在吃饭白色的猫咪,它的毛发蓬蓬,但却很怕人,除了它老公大胖橘,就只亲近阮识。
夏寻干脆坐在了地上,和它们面对面,阮识倚在厨房门口看着那三只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温暖。
夏寻吃饭的样子是极斯文的,阮识似乎还没适应怎么以哥哥的身份和他共处一室,有些逃离地去了外面的阳台。
他点燃了一根烟站在风里,星火燃烧得很快,吐出的烟圈转眼就消散在夜空中,夏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站在阮识身后,动作极轻地抱了上去。
夏寻抱着他,双手搂住他的腰,和他头挨着头,说不清传递的心跳和温热的呼吸哪一项最暧昧。
但在这一刻都不重要,只因为这个人是对方。
阮识有一瞬间僵了身子,随即放松了下来,故作镇定的将烟头碾灭,“怎么了?”
“哥哥。”夏寻顿了顿,手上的力量忽然收紧,嗓音暗哑,“你是我的监护人,不能不要我。”
夏寻觉得自己是自私的。
是的。
他想要报仇,于是利用阮识的好。他想要留下来,还是在利用阮识的好。
阮识垂下眼眸,从夏寻的视角只看到正在颤抖的睫毛,夜风刮得有些大,把两人的衣角都吹了起来,被夹杂在冷风和炙热之间的阮识,轻声回应了,“嗯。”
胖橘真的很喜欢夏寻,以前在巷子里就喜欢围着夏寻转,这么久不见了它还依旧围着夏寻转,“哥哥,它叫什么?”
阮识抬眼看了正在撒乖讨巧的胖橘,那副样子总让阮识想起夏寻在自己身边的模样,他戳了戳胖橘的脸颊,随口说道,“胖子。”
事实上阮识压根就没给它们取名,就按颜色分类来着,黄的叫小黄,白的叫小白。
夏寻笑着掂了掂怀里的胖子,打算为它改名,“不好吧?换个名字嘛。”
“换什么?”
夏寻想起了刚才阮识给他做的蛋炒饭,非常郑重地开了口,“一只叫蛋黄一只叫蛋白。”
阮识无言,走开的背影算是默认了夏寻取的名字,他又重新坐在地毯上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