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怎么喝这么多?”柔软温暖的手心贴上被风吹得冰凉的额头,我舒服的眯了眯眼,“亲亲。”
我朝周祈撅着嘴巴,又在下一秒想起来立刻反悔,“不,不可以亲!”
我紧闭着眼,用手捂住嘴巴不肯放下。黑暗中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却没有回应,隔了半响,才听见对方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亲?”
声音沙哑,我睁开了眼。夜色浓稠,周围的一切都被点上了昏暗的纱,唯独眼前人的眼睛亮的我心颤。我清楚的看见了那双黑眸里的犹疑和害怕。
“因为如果被看见的话,对哥哥不好。”我低着头比着手指,小声嘟囔着,“万一哥哥被人说的话,我会很难过的,我不要这样。”
我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昏暗,却仍旧低着头,只是下意识的不敢抬头去看向他的脸。即使看不清,我也不敢。
我搞不懂这种情绪的由来,只能将一切都归咎于醉酒。
接近凌晨的街道格外的冷,连绵不断的风像刀刃要切开我的脸,身体却因为柔软的羊绒围巾变得温暖。
我将围巾从脖颈间卸下,走近周祈,抬起头,微微抬起手,搭在了他的后颈上,“哥哥,会冷。”
说着,我又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我抬起的手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握住。
十指交扣,温热的吻覆上了我的额头。
“没关系。”周祈贴着我的耳畔,声音温柔缱绻,“没关系。”
我听见他轻声说道。
“哥哥。”我点头,朝周祈露出来一个很滑稽的笑。周祈从我手里拿过围巾,接着又缠上了我的脖子,软软的,却带着湿意。
周祈牵起了我的手,紧紧的牵着,“煜煜帮我捂一下的话,就不冷了。”
他说。
我点点头,将他的手牵的更紧。
“回家吧,小醉鬼。”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尖。
我小声的嗯了一声。
好在风声簌簌,好在他没有听见我的哽咽。
回到家,周祈先我一步进了卫生间,还没等我进去,迎面就贴上了温暖湿润的毛巾。
“乖,敷一下会舒服点,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周祈摸了摸我的头,我悄悄掀开毛巾,偷偷去看他的脸,却被一侧的刘海挡住,只能看见他被风吹红的鼻尖。
我轻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抬起脸贴上他的蹭了蹭,果然,一片冰凉。
“怎么了?不舒服吗?”没有等我开口,周祈就脱口而出道,“你先喝口热水,我等会加些蜂蜜进去。”
我不说话,将他抱的更紧,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肩颈处,再也无法忍耐的哭了出来。
我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缠绕着郁结在心底无法消去,将我分裂成两半的是什么。
一半是爱,另一半是恨。
我爱你。无论是作为和你一脉相连的亲弟弟,还是作为独立的周煜,我都爱你。
我爱你鼻尖的小痣,我爱你开心时会不自觉上扬的语调,我爱你看向我时波光潋滟的眼眸,我爱你抚摸着我时柔软温暖的手。
我爱你无论何时都会等着我,会温柔的喊我煜煜,带着我向前走。
爱意从四岁的那个吻延绵至今,终于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汹涌浪潮,将我吞噬。
我患得患失,我宁顽不化,我久病难医。
所以我恨你,我恨你明明能看出来我的一切矫揉造作一切心机与心酸却装作不知,我恨你即便如此却依旧纵容着我愈演愈烈。
你知道,我骗不过你的。
我也知道。
我顺着记忆的脉络向前走,却惊奇的发觉早在爱意尚未发现的瞬间,恨就悄然萌芽。
我恨你对别人笑,我恨你的眼睛里总是会出现其他人,我恨你不能每时每刻都只和我在一起。
明明你是我的,明明你只能属于我,却多了那么多不该出现的身影。
我分不清这种情感,胸口那处酸胀的厉害,我只能在错误的年龄错误的阶段将它归结于恨。
恨比爱更持久,更深刻,更浓烈,甚至欺骗了我自己,却逼得我装成了一副爱你的样子。
直到此刻,爱意从恨意中生出根来,将它覆盖,我才反应过来。
不是装的。
我终究,还是爱你。
周祈,我的哥哥。
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