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宓眸色微沉,嫣红的薄唇微抿了片刻,随即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方才手腕上藏着的淬毒的袖箭可是差点就冲着赫连华射出去了……要是真弄伤,甚至弄死了对方,麻烦可就大了。
我之前真是疯了。郑宓想着。
虞锦行倒是有些意外。
他躺在榻上装死,便听见房间里另一人的喘息声。
声音急促又压抑,似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那声音越来越近,虞锦行便装作醉醺醺的样子茫然睁眼:“……姜学士?"
姜仁夏已经一副欲火焚身似的样子,还是冲虞锦行勉强拱了拱手道:“二殿下。恕臣冒昧……还请殿下去别处…休息唔……”
虞锦行撑起身,关切地扶住姜仁夏,道:“姜学士,你怎么了?”
姜仁夏对上他那漆黑的眸子一怔,随即皱眉道:“二殿下,你身上怎的这么烫?”
虞锦行面上是一派“茫然”,迟疑了一会才道:“方才喝了些酒,便感觉浑身都不大舒服……”
姜仁夏闻言面色一沉,直接掀起下摆跪下道:“二殿下,有人应是故意要算计臣……与二殿下。”
虞锦行连忙扶起他:“那……那该怎么办?”
【啧,看郑宓的反应,不像是他做的。还有谁会这么早就盯上了朕呢……】
“还不知那人究意是何用意……不过,殿下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唔……”姜仁夏实在撑不住,脱了力往地上栽去。
虞锦行赶紧伸出手扶他一把,又立刻后退保持了距离:“本殿不能扔下姜学士不管啊。”他顿了一会儿,又脸红道:“不如……不如本殿给姜学士去找个女人?”
姜仁夏扶着桌子勉强站稳,抬眸,就见本就生得我见犹怜的少年皇子的脸上染上几分艳色,越发俊美勾人。不由得愣了愣,才张口推拒:“不必……殿下让臣去沐浴即可……”
虞锦行见昔日面容未曾柔软分毫的高岭之花些刻泪眼涟涟、眼尾通红又神色隐忍的模样,也很是新奇。他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轻咳了一声:“嗯,好。”
正好屏风后有浴桶,尽管水是凉的,不过应该没被用过。
虞锦行盯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影子,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他与姜仁夏初识的春日。
没人知道,其实姜仁夏算是虞锦行的初恋。姜仁夏也不知道。
少年自卑的皇子,在琼林宴上初见正值青春年华的姜仁夏,皇子的视线不由得被他所吸引,就这样盯了他好一段时间。
当时的虞锦行只望着对方淡漠的眉眼,便已觉春心动。
尽管只是一时的悸动,却叫他铭记了许久。直到后来被排挤、被打压、甚至被放逐出京……这桩桩件件弥漫心头,才湮灭了他的年少心动。
不过若说那感情有多深,倒也不见得。难听点说,不过是一时见色起意,又在发达后,执念发了芽,最终将对方逼得凄然自戗罢了。
想到他与姜仁夏的最后一面,对方那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迸发出的决然之色,暴君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也许今生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二殿下……您不如先去偏殿……“姜仁夏见屏风后立着的人影,出声道。
“我……”还未等虞锦行回答,厢房的门却被人猛的推开:“逊雪哥哥……”
虞锦行转头望去,这一脸酡红又泫然欲泣的女子,正是泰安郡主!
这里可是内院,还是专门安置男客的地方,若是被人看见泰安郡主闯进来,他与姜仁夏又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那可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虞锦行问道:“欢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意欢身体一僵,似是没想到虞锦行会出现在这里:“二哥哥?!”
话音未落,虞锦行一记手刀,并轻轻地接住了瘫倒下来的赵意欢,把她放在了榻上。转身对已穿戴整齐了的姜仁夏道:“看来,有人很希望姜学士娶郡主呢。”
姜仁夏面色一沉:“果然……”
“这样的话,本殿就先离开了。至于郡主一事,便由姜学士自行定夺吧。放心,本殿会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的。”
姜仁夏见虞锦行眸子水润润的、眼尾一抹红俨然一副醉意未消又强撑淡定的模样,那向来没什么感情的面容也柔和了两分,一瞬间,方若冰释。
还不待暴君仔细看清他那难得的笑颜,姜仁夏又连忙敛了笑意道:“多谢二殿下。”
郑宓在外面等了一会,便先回了宴会。毕竟他一介乐人,总不好摆什么架子提前消失。然而过了许久,也不见二人的人影,叫他不由有些心焦,酒过几巡,突然有人询问道:“怪哉,怎么还不见泰安都主?”
郑宓心道不妙,果然长公主皱眉道:“郡主去了何处?”
“有人瞧见好像往厢房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有点微妙。毕竟厢房如今歇息的可都是外男啊……长公主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派人去寻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