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涨得通红,过去起叶家,襄阳人人称讚,他这个少东家,自然也是倍受尊敬。可如今像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百姓们眼中的鄙夷真真切切。他们讨伐他。
年少的男孩子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情,有茫然,也有不解,更有的是一种灰心意冷。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人情冷漠,冷暖自知,可也太冷了。
叶嘉儿比叶如风年长一些,虽然心疼弟弟,此刻也顾不上安慰叶如风,站出来道:“各位,我不知道古香缎穿死人的法从何而来,这件事我们还没查清楚。叶家在襄阳城做生意做了这么多年,商誉都是有目共睹,我们不会欺骗你们的。”
可这话,立刻被吵嚷的声音淹没了,姜梨甚至看见有人弯腰捡石头子儿,要往叶嘉儿身上砸。
姜梨赶紧拉了一把叶嘉儿,让她藏在侍卫身后。
“谁古香缎会穿死人的?”略带冷意的清脆女声,并不高昂,却彷佛很有穿透力,清晰地传到众人耳中。
众人朝前看去。
便见不知哪里来的荳蔻少女站在侍卫身前,衣裙是深深浅浅的青碧色,格外干净,眉目秀丽温柔,明澈可爱。
或许“首辅千金”和“商户姐”之间,身份的转变,连气味也会稍有不同。那些百姓敢于朝叶嘉儿扔石头,面对这看起来温和的姑娘,却不敢口出恶言,彷佛有所忌惮似的。
也许是姜梨身上,有一股无所忌惮的“气”。
“你是谁?古香缎有问题,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你看我们身上!”那男子或许是要臊一臊姜梨这样的姑娘,一把撸起袖子,给姜梨看细细密密的红疹子。
或许以为姜梨会失措之下挡住眼睛,但姜梨只是神情平淡的瞥了一眼他光裸的胳膊,就像是看一隻茶杯,一个碗,一盏油灯似的,没有任何波动。
“哦。”她淡淡道,随即从袖子抽出一把短短的匕首来。
周围的人群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这姑娘一言不合就拿刀,不会是想杀人吧?虽然他们口口声声叶家杀人,可心里也清楚,光天化日之下,叶家是不会杀人的。
“表妹——”叶嘉儿急急想要劝阻。
却见姜梨将匕首横在手下,“刷拉”一声,干脆利落的割下一块袖子上的布。
她随手将布料扔往撸起袖子的男人那头,男人下意识的接住。
“诸位不妨看看,我穿的也是古香缎。可我的身上,却没有起这样的疹子。若是不信,哪位嫂子随我进来验明即可。”姜梨道。
叶嘉儿和叶如风一呆,他们不知道姜梨身上穿的这件是古香缎。今日走的这么匆忙,谁还会注意姜梨穿的是什么。不过姜梨来襄阳的时候,古香缎已经出事了,连丽正堂都不再出售古香缎,姜梨也没能拿到一匹半匹,这必然是她在京城买的。
姜梨瞧见百姓们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心中微微放鬆。
这件衣裳还是她带来襄阳的行礼中发现的,昨日桐儿为她找衣裳,看见了恰好与姜梨道,姜梨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古香缎价值不菲,买得起的百姓至少不是穷苦人家,但也不是一笔数目。多是买来送礼,送的礼出了问题,自己又花费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这些人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什么比亲自穿在身上更有服力了,姜梨曾听薛怀远过: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百姓们的话,感同身受的去想并不容易,但你若是要百姓们相信你深知他们的滋味,许多事情就能解决。
没有人来验看姜梨的手臂,也许是因为姜梨的表情实在坦荡,让人不得不相信,那截袖子下的手臂,也如她的脸庞一般洁白。
也有不信姜梨的话的百姓,拿起被割裂的那半截袖子仔细看看,最后不得不点头:“确是古香缎。”
姜梨笑了:“你看,若是古香缎真有问题,我总不会自己穿在身上,自寻死路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人群里有人嘀咕,“万一你是叶家找来的托儿,为了银子替叶家做戏,一条命算的了什么。”
姜梨还没来得及话,身边的桐儿就气炸了:“胡八道!我们家姐的命可比银子值钱多了!”不过她嘴紧,却没有出姜梨的身份。
襄阳人没有见过姜梨,不晓得姜梨是谁。听叶嘉儿叫姜梨表妹,以为姜梨是叶家的远方亲戚,过来投奔叶家。
姜梨道:“我的确犯不着做叶家的托儿,我的命,不准比这间丽正堂还要值钱呢。”
“你到底是谁啊?”有人嘲笑的问:“难道你是公主吗?”
到“公主”二字,却让姜梨的脸色微微沉敛,很快,她就扬起嘴角,只是嘴角的笑容,却带了几分讥诮。
“我不是公主,我是燕京首辅,姜元辅的嫡出女儿,姜二。”她道。
人群中的嘲笑渐渐渐渐寻不出踪迹了。
姜梨的笑容也彻底冷淡了下来。
丽正堂的对麵茶楼上,有漂亮的红衣青年一边喝茶,一边侧头看戏。
青衫士陆玑站在对面,看着丽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