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轲目瞪口呆的看着姜梨,这人居然得寸进尺,不但敢命令自己,还敢对大人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因着他内心受到的震动实在是太大了,面上反而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木着一张脸消失在窗前。
姜梨关上窗,重新回到塌上坐下来,想着赵轲说的话,当年的事如此难以挖掘,似乎越发映证了季淑然做了不少隐秘的事。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姜二小姐,但正因为姜二小姐,她才活了下来,从某种方面来说,她能理解姜二小姐的感受。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但现在,或许唯一能帮姜二小姐做的事,就是帮她找回真相,不去负担不属于自己的罪名了。
另一头,国公府里,听到赵轲传来的消息的时候,陆玑坐不住了。
“她她她……”想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青衫文士,这会儿倒不顾维持自己淡然从容的姿态,急急地道:“她怎么能这般大胆?”
岂止大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了,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不仅让国公府的高手为她做事,连姬蘅也敢使唤。这丫头事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么?她是不是生来就不晓得“害怕”二字如何写。
姬蘅却像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自语道:“问到季淑然小产的事?”
“是的。”文纪答道:“赵轲说,姜二小姐是这么问的。”
“她要赵轲办的三件事,前两件还可以想想,第三件,寻个口技出众的人……这是什么意思?”陆玑摇头,“她要变戏法吗?”
“府上门客众多,陆玑,你去寻一个来。”姬蘅道。
陆玑应了,心中却纳闷,怎么姜梨要做什么,姬蘅都是有求必应。一开始,姬蘅可是连姜梨的死都不放在心上的。陆玑怀疑他们二人之间还有其他的秘密,当然,他不会探听。但能让姬蘅出现这样大的改变,姜二小姐也算是很了不得了。
“姜二小姐最近好像在查季氏的事。”陆玑道:“她莫不是要着手对付季氏了?季氏的背后是季家,季家还有个丽嫔。姜二小姐要是对付季氏,就是对付丽嫔。眼下永宁也恨上了姜二小姐,要是永宁和丽嫔联手,姜二小姐的日子,不好过哇。”陆玑摇头,“她一向精明,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干这种事?”
“她这是憋得狠了。”姬蘅道:“到了现在,忍不下去。不过也好,敌人不是靠忍让就被打倒的。她如此,倒爽快。”
“姜元柏政事上聪明,家事上,却还不如他这个女儿。”陆玑嘆了口气,“这下子,可有得看了。”
姬蘅盯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烛火,唇畔含笑,目光却深幽。
的确有得看了,因他自己,也开始好奇起来。
……
燕京城的冬日,日头总是很珍贵的。昨日出了太阳,今日就像是要把昨日的好天气收回来一般,一大早起来,寒风夹杂着雨雪,吹得花坛里的花枝都不堪积雪重负,折断了不少。
明月和清风穿着厚厚的棉袄,正帮着把院子里断了的花枝清扫在一处。姜梨看着窗外,桐儿道:“姑娘,今日风雪这样大,还是不去叶家了吧?”
这么大的风雪,除了需要疲于奔命的百姓,但凡富贵一些的人家,连屋子都不必出的,实在是太冷太冷了。屋里炭火烧的旺旺的,姜梨手里还揣着手炉,但站在院子口,还是感到了嗖嗖的冷意。
“不能不去,”姜梨看着天,“不过眼下出门的确不方便,等下午雪小一点的时候再去吧。”
桐儿认命的低下头,姜梨这个回答,简直在她的意料之中。对于薛怀远,不论风吹雨打,姜梨都要前去探望的。有时候真是不明白,即便是自家姑娘心地善良,薛县丞那里也有人照顾着,为何如此放不下?
正想着,白雪从外面走进来,道:“姑娘,胡姨娘来了。”
“胡姨娘?”桐儿一愣。
姜梨却并没有很意外的模样,微微一笑:“比我想的要快多了,桐儿,去倒茶,白雪,请胡姨娘进来吧。”
胡姨娘来的时候,身边仍然跟着那日的丫鬟。她似乎只有这一个丫鬟,毕竟她虽然是个姨娘,但论起来,府里几乎都无人记得起她。也只有表面上得了姨娘的称号了。
胡姨娘和丫鬟一起进了姜梨的屋子。
屋里和屋外似乎是两个天地,而胡姨娘和她的丫鬟,大概是许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姜梨清楚地瞧见,那丫鬟不由自主的靠近了炭火边一点,贪婪的汲取屋里的一点点热意。
姜梨心中嘆了口气,寒冬腊月,这主仆二人却只穿着薄薄的棉衣。难以想像,姜府这样的大家族,便是仆人亦有冬衣,这二人却过得如此潦倒。姜老夫人虽然有心想要接济胡姨娘,但管家大权到底在季淑然手中,姜老夫人不可能照顾到细枝末节。而胡姨娘主仆落到如此境地,若非没有季淑然的默许,姜梨是不信的。
“外面冷,胡姨娘喝点热茶吧。”姜梨把茶杯往胡姨娘面前推了一点。
胡姨娘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似乎这才有了点暖意,苍白的脸色显出了几分血色。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