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右相府里,补品源源不断的送来,安胎药每日也吃着,看上去李家对这个孩子也算是关怀备至。但不知怎的,永宁公主总觉得,李显每次看自己的小腹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温情,反而透着一股冷漠。
这令她十分不安,总是疑心李显发现了这孩子的身份。梅香一直在宽慰她,只说若是李显真的发现这孩子不是李家的子嗣,怎么会这般照顾永宁公主的身子。李家得了消息,定然会讨个说法,毕竟李家没错,绝不会忍气吞声。
永宁公主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安心的养起胎来。她摸着自己的小腹,道:“再过几日,这孩子就三个月了。”
三个月,看起来像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永宁公主可算是好好地经历了一番事。先是发现自己有了身子,然后是求皇帝赐婚不成,反而嫁给了沈玉容。新婚之夜想方设法蒙混过关,之后战战兢兢总算是给这孩子的出现编造了一个完美的理由。这里的每一件事做的都不轻鬆,她总是提心吊胆。
永宁公主自来没什么好怕的,但这段日子实在难以放心,总是辗转反侧,加之面对沈玉容的无情,还有怀了身子的不适,短短几月时间,娇艳的容颜也枯萎了,显得憔悴又虚弱,不復以往的美丽。
她揽镜自照,不由得喃喃自语:“这个样子,沈郎看了,怕也是会嫌弃的吧……”
她突然想起薛芳菲来,说起来,薛芳菲私通一事之后,被禁足在府里,生了场“大病”,日日用药浇灌着,也憔悴起来。她去见薛芳菲最后一面时,薛芳菲已经不復从前的明丽了,然后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自怨自艾,甚至于连一丝绝望也没有。她平静的同自己说话,眼神明亮。
也许就是那份从容,却更加激怒了永宁。
永宁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想到那个到了绝境却越发凄艳的女人,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她把镜子一摔,莫名的发怒道:“不想呆在屋里了,出去走走吧。”
“好。”梅香赶紧过来搀扶她。
右相府里的下人看见永宁公主,都要纷纷行礼的,但永宁公主今日看见人便觉得烦闷,只觉得来来往往的人晃得眼花,越发觉得恼火。而且不知怎么的,出了屋子后,她总觉得心跳的很快,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她让梅香扶着她往李显的院子那头走去。
李显的院子虽然偏僻,好在很安静,那里没有别的下人。只有关了一个书房的哑巴,哑巴不会说话,况且她也可以不进书房,就在院子里走走,也能暂时清净一会儿。
李显的院子不知是不是被李显特意安排好的,走了一段时间的时候,便一个下人也看不到了。再走十几步远,大约就能看到李显的院子。永宁公主道:“李显倒是会挑地方。”
梅香正要说话,突然间,身后的草丛里,突然跳出一人,梅香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那人一手刀劈向后颈,晕了过去。永宁公主大叫一声,那人又伸手狠狠地一推永宁公主,草丛的后面是装饰用的台阶,约有五尺高,永宁公主被这么一推,一下子跌到下去!
她大叫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
右相府在这个和平日一般无二的夜里,突然忙碌了起来。
宫里的太医得了消息,急急忙忙深夜便往右相府上赶。这可是成王的妹妹,永宁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带着皇家血脉的,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但替永宁公主把过脉后,这太医也只能摇头,对着李显长长嘆气。
李显就明白过来,永宁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他立刻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彷佛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还是李濂和李仲南将太医送走的,他坐在永宁公主塌前的凳子上,看着永宁公主,几乎要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这一个月来,李显准备了无数种办法,想让永宁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不小心”滑胎。可无论他怎么做,永宁公主最后都安然无恙。那些泼在地面上的油,熏香里点着的可使人流产的药,以及吃食中不动声色添加的药材,通通都没有用。想来是永宁公主实在很紧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任何东西都不假手于人,以至于那些都没有派上用场。
李显觉得很头疼,他不能用明目张胆的表现来剥夺这个孩子,否则皇家会怪责他们照顾公主不力。但就这么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永宁公主的孩子就会越来越大,孩子越大的时候,流产就越危险。虽然所有的李家人都不会为永宁公主的死伤心,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还需要永宁公主来维持和成王的关係,让成王以为欠了李家而对李家心怀愧疚,从而补偿他们。
因此永宁公主不能死。
本来还在为此事焦头烂额,不知道要用什么法子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永宁公主落胎,没想到今日突然听到他院子附近传来人的尖叫。等跑过去后下人才发现,永宁公主和她的婢女倒在地上,婢女昏迷,永宁公主倒在台阶下,身下全是血迹。
起初李显还紧张了一刻,以为是府里进了刺客,永宁公主这是没命了。但太医来后仔细地检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