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通通的。
看哪,这就是野良雪绯。直到现在,五条藤次也没有再遇到跟她一样的人了——男人、女人,都没有。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还在好奇五条悟看上的到底是什么女人;在遇到她以后,事情又变得奇怪起来。不论从哪种角度、在什么时候去看,野良雪绯总给人一种正在思考些什么的感觉。当你望着她的时候,你会于不经意间忽略她的长相和声音,而开始好奇她的脑子里都有些什么东西。用漂亮或者有气质来形容她实在过于肤浅,可若说她长得聪明,又实在太小看她的沉默了,五条藤次总觉得她能看穿自己所有的心事。
“如果觉得很寂寞的话,来找我聊天也没事。不过你最好不要再跟着悟了,他的脾气也没那么好。”雪绯说。
“不、不是的。”男孩揪着衣襟,不安地说,“我没有觉得寂寞。”
“没有觉得寂寞,所以花了这么多时间去跟踪一个实际上与你无关的人吗?”
“唔!我、我是——”
雪绯没有说错,但男孩还是不依不饶地狡辩:“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吧!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每天都有可以去玩的地方,比五条悟还要惬意得多呢!”
少女在走廊的边沿坐下,抱着右膝望向院子里的落叶乔木。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那么了解你。”她望着树上泛黄的枝叶,坦然道,“也许是因为我感到了寂寞,才会觉得大家都很孤独吧。”
“正如你说的,你有很多可以去玩的地方;悟君也有很多可以去的地方,看起来你们都比我自由得多。可每次看到你们,我总觉得你们的脸孔是那么似曾相识,好像整个五条家到处都有这样的面孔似的。
“说到底,五条家也好,其他咒术家族也罢,大家都知道怎么培养出聪明强大的咒术师,但每个人看起来好像都不幸福。我不禁会觉得,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太孤独了呢?因为很孤独,没有值得保护的人,也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人,所以只好不停地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够杀死所有会威胁自己的对象为止;也因为很孤独,才会一边坚持不懈地让自己成为咒力的怪物,一边又到处试图寻找能接纳自己的同伴,甚至渴望与对方长相厮守……这样的感情,我最近好像有点能理解了。”她长长地叹气,忽而又回过神似的,对一边僵住的男孩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您就把我说的话忘了吧。”她讲。
“你、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男孩抽了一下鼻子,突然有些恼怒地说,“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感受?生活在这样的家族之中,却是不重要的人……”
“啊,抱歉。不过我又不是五条家的人,我当然不懂。”少女对他耸耸肩,“我没比你大多少岁,不太想说什么教训或者告诫的话,也不指望你能把我讲的东西当回事。不过,你当我随口胡说也可以。”
她抱着膝盖,扭头朝男孩看过来。
“在我看来,人绝大多数的悲哀与痛苦都源于无力改变这个世界和他人的愤怒。可是,就连这样的人自己,恐怕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大部分的人只是活在自己拥有的经验之中罢了,有的人失败的体验多一点,就会害怕不能成功,有的人成功的体验多一点,就会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可以有结果。但不论他们怎么想,这个世界依然是不会被改变的。
“所以不要试图去改变什么,你需要做的不是去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你自己。”
男孩没有再去过那间别院。
“什么,原来你见过我啊?”
野良雪绯认真地对着五条藤次那张脸端详了一会,坦言:“想不起来,我可能有点不太认脸。”
“算了……也没指望你能记得我。”
五条藤次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样就更好了。”
“更好什么?”
雪绯笑着说:“如果拜托去干活的是认识的人,多少会心安理得一点。”
五条藤次被她膈应了一下:“喂?”
“好啦,寒暄结束。”
雪绯拍了拍手,扯住锁链的一端,一下跃到他跟前。她指着前方的黑暗,那里隐隐有寒气溢出。
“看那边。”她说。
五条藤次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头。正要问她有什么东西要看,后背猛地挨了对方一记膝撞。
于是,他整个人都惨叫着飞了出去。
那些如沸水般翻涌的黑暗忽然平静了下来。
夜空中,男人的神情微微一动。日车宽见亦捕捉到了这一瞬,他没有男人的六眼,却也能清楚地嗅到空气里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海啸到来前通常有一些征兆,比如:方才还热闹翻涌的水面陡然平息,海平面像薄膜似的张开,一点点浮现出方形的波纹。又比如原本人来人往的集市上突然就空无一人、原本明亮的走廊猛地变暗、原本安静的走廊拐角里倏然钻出来有一张惨白的脸……诸如此类的前后反差桥段向来是各个恐怖电影里抖包袱的惯用伎俩,在剧烈的情绪舒张之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