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卫延扬是除了卫慕清外,对他最好的舅舅。
但赵淮也清楚,自己在杀死对方时,心中毫无触动,也毫不犹豫。
风声夹杂着马蹄声、叫喊声呼啸。浓郁的铁锈味刮进秋日的风中。
赵淮思绪突然的飘回很多年前那日,亲眼见到卫山阴杀死他称之为父亲的那人的那日。
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背叛者,自是杀无赦。
京城内的万家灯火熄灭。百姓紧闭了门窗。
等赵淮带着一小队人马再赶回皇宫时,宫中的动乱已然安定下来。
卫延扬此次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此时援军正在安抚着宫中的各位大人。在场的大人们,无论是有没有和卫延扬,如今应叫叛贼的肃王,接触过的人,都在大声斥责痛骂着叛贼,向圣上表忠心。
该经过一番动乱,卫慕清此刻自然并不与大臣在一起。
赵淮到达御书房时,房外层层把守。
房内正在审问刘太后。
刘太后跪在堂中,泪水晕满眼眶,哭哭啼啼的声音响起:“清儿,你要相信母后,母后是真的不知情。母后把清儿从那么小养大,怎么会舍得害清儿呢。只是母后不敢求皇上饶恕刘家,也不敢求皇上饶恕母后,母后只愿日后能青灯古佛,日日夜夜为清儿,为长公主,为大殷百姓求福。”
无视刘太后,赵淮上前禀报:“圣上,叛军已除。我军攻破叛贼在京外的庄园时,院中的人已经尽数自尽。叛贼带来的兵马也已经全数缉拿到案。”
卫慕清闭上了眼,缓了缓,疲惫的回答,“慎之辛苦了。”
刘太后本扮作可怜,瑟瑟发抖的跪在房中。如今听言却突然暴起,拽着赵淮质问道:“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都死了!那孩子呢!”
赵淮低头看着女人祈求的质问视线,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回答到:“回太后,若你说的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他是被叛贼的手下勒死的。”
“不可能!你们对孩子做了什么!我的孩子呢!不可能!”
御书房中除了刘太后哭天喊地的质问声,再无其他声响。
原来是孩子吗
今天发生了太多,卫慕清此刻真的觉得累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将刘太后带走。
而得知自己的孩子竟然是被逼自尽,刘太后活着的希望已经完全破除。她在被侍卫拉出门外时,破口大骂。骂卫延扬不得好死,骂你们放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才应该当皇帝。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卫慕清,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影子。
卫慕清脸色阴沉下去。
赵淮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发展。
他其实并没有见到小孩的尸体。援军的消息只表明攻破庄园时里面的人已经都死了。
他只是想起当初调查卫延扬的庄园时,手下有汇报过庄园中的人数。他猜测刘太后口中的孩子,是那个男孩。
但赵淮对这个发展很满意。
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诈出了刘太后的真面目。只是他想不通,伪装多年的刘太后,怎么回因为简单的一条消息而破了防。
见到赵淮眉目间的心满意得,卫山阴立刻就察觉到赵淮的小把戏。
等到卫慕清离开后,一道道声音质问响起:“你早就知道有一个男孩,为何不呈报上来?”
“为何总是自大不谨慎,遇到事情不知道细查。”
“赵淮,你的脑子难道全放在床上去了吗?”
烛光摇曳。
赵淮低下头,瞳色漆黑,平复自己的呼吸。
“是我的失误。”他认错。
苏怀玉是在太后寿宴之后的第三日再一次见到赵淮的。
准确的来说,是发现赵淮的。
初秋夜里的跳动的萤火虫,点燃光亮。
大概是快到子时的时候,苏怀玉突然听见了院中传来动静。
他披上衣裳,拿上烛台,出门查看。
推开房间门。凉风袭来。
夜空中的星星高悬在漆黑的天幕之上,月亮莹莹又清亮,安静又祥和,给夜晚的别院带来晶莹的月光。
前院与后院相连的地方,有一堵矮房,只有一人多高,平日里放些杂物。
苏怀玉抬起头,赵淮就躺在矮墙的房檐上。
赵淮坐起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院中拿着烛台的人,放下了手中的酒壶。
一片寂静中,苏怀玉望着前方屋檐的方向,看不到赵淮的表情,只察觉到对方向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眸光微动,下意识地低头。
然后听见赵淮笑了一声,朗声问道:“怀玉,今夜的星空很美,要来看看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怀玉的错觉,赵淮的语气虽然带着笑意,但其中却含着他之前从来没有在对方身上发现过的情绪,好像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惆怅。
苏怀玉心中诧异,恍然又有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