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电石间,韶芍已经连着拜过上帝耶稣释迦牟尼,把天上的神灵供了一个遍。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季深璞,更何况还要同桌吃饭。
可惜季深璞点了点头,韶芍一瞬间想把自己舌头拔掉的心思都有了。
人就不能太虚伪,她没事儿说什么客套话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虽说是沙发软座,可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就略显拥挤了,身形都高挑,况且坐一起也不太合适。韶芍换了座位,坐在了刑穆身边,和乔念面对面坐着。
“刑律师和韶芍关系还不错?”乔念看向刑穆,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之前认识,我看上次会议时,你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他是我刑法老师。”韶芍生怕男人说出来他们已婚的事实,抢在刑穆开口前就回答道。末了,还补充了两句:“在美国读研的时候,刑先生教我国际刑法。”
刑穆带着浅笑,目光落在韶芍身上。
女人不敢看他,战略性喝水。
菜上齐了,整个过程里,季深璞都没有看过韶芍一眼。她心里有点儿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又有点儿被男人无视而失落。
“你什么时候出院的?”乔念暖场,和韶芍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昨天晚上刚回家。”
之后无话,韶芍吃了口炒笋衣,突然觉得鼻子痒,像条小虫直钻鼻腔。一时间没忍住,捂着口鼻连打了两个喷嚏。
“不好意思。”韶芍揉着鼻子,端起来茶杯喝了口水。
“”没事儿吧?是不是吹着风了?”
乔念递过来了纸巾,韶芍道谢,接过来,擦了擦鼻子,道:“没事没事,可能是着凉。”
“应该注意点,刚生完大病,身体亏了,尤其要保暖。”
韶芍笑着点头,可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刑穆从容地夹菜,随口说的话直接给她五雷轰顶震晕过去。
“那你要看她晚上还蹬不蹬被子。”
整个饭桌都安静下来,乔念夹菜的手顿在半空,略带惊诧地看了看对面的两人。
“谁蹬被子了?你在说什么?”韶芍一脸不可置信,张着嘴看向刑穆:“我什么时候蹬被子了?”
“不对,我……”
韶芍甩了一下头,她不是在纠结蹬被子的事情,而是刑穆说出了她昨晚的状态。
言外之意,那不就是自己和他睡在一起吗?
韶芍舌头都打结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心虚地往季深璞那里看了一眼,男人神色淡然,依旧在优雅地吃着饭。
大概是感受到了目光,他抬头看了韶芍一眼。
韶芍在目光相触的一瞬就躲开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卡在喉咙里,现在只想把刑穆就地掐死。
“原来你们是恋人啊,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我们就不来打搅了。“乔念笑得意味深长,她本想着在季深璞面前显出韶芍和刑穆的亲密,按照男人的自尊,断不会再对韶芍存有念想。
她喜欢他,季深璞这样一个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他不戳破,乔念也就懂了几分意思。
她一直跟在男人身边,对方的心思乔念不会一点都看不出来。
人的情感总会不经意间露出来马脚,心里的在乎再怎么掩饰,也会从无心的细节里渗透出来。
哪怕他保持得再冷淡克制,那双眼再波澜不惊,可他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韶芍的铃声在他这儿响不过三声,必然会被接起。
乔念知道,季深璞心里有韶芍一块位置。只是这个位置的深浅,她还看不出来。
“不是,我们不是情侣,你误会了。”韶芍解释,急得连筷子都放下了。
“是夫妻。”
季深璞擦了擦嘴角,放下筷子,含着笑看向韶芍:“我说的对吗?”
“我……”韶芍愣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答话。
愣住的不只是她,乔念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刑穆求证。
刑穆笑笑,自顾自地吃着粉蒸肉,慢悠悠地道:“不好说,得由着她的性子。她若是不想承认,那说什么都是不算数的。”
“我……”韶芍一口气噎着,胃都被气疼了。话说的那么深情,是要给谁看啊!
乔念了然,抿着嘴看向韶芍:“刑律师可真宠你。”
“我不是……”
这句话她已经说累了。
季深璞至始至终都没再看过韶芍,偶尔和乔念、刑穆搭话,也都是淡淡的,点到为止。
乔念的心情不错,但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女人沉稳,明面上依旧如常,只是和刑穆的攀谈多了起来,问出来不少细节。
比如,韶芍在旧金山的酒吧醉酒,非要他背着走了两条街吹晚风。再比如,新年到来之际,站在高楼看九曲花街的夜景,天空上烟花绽开的瞬间,男人手中的香槟酒也应声而开。
还有呢,刑穆不止教过她国际刑法,韶芍的探戈也是他手把手教会的,只是跳的像毛发四散的小狗罢